故鄉的童年

月光皎潔的夏夜,我在家中感到很是悶熱,就一個人來到小區東側的三台基公園。公園一片寧靜,清風徐來,月光下的湖面泛起一道道漣漪,身旁的樹葉也在徐徐搖曳,觸景生情,頓使我想起了那遙遠的故鄉……那碧綠的草原,一望無際的蘆葦林,鬱鬱蔥蔥的小樹林,流水嘩嘩的碧水清泉……

家鄉的美景啊,你在遊子的心潭裡投下了一片永遠的綠……

我的家鄉在達旗昭君墳鎮的柴登。那裡雖然比不上號稱魚米之鄉的江南,但也是一個風景秀麗,牛羊遍地的養牧之所,那裡的盛夏,無邊無際的草原,平坦坦、綠瑩瑩。【柴登】蒙語是【沼澤地】的意思,顧名思義,這裡是庫布其沙腳下的一片盆地,世世代代,水草鮮美,蘆葦遍地,綠樹茂密,養育著一輩輩憨厚老實。樸實無華、【白日放歌須縱酒】的蒙漢種田人。

在我童年的記憶里,大人們勞作一天,經常是三成五群一塊喝酒,小村的盡頭有一個酒廠,也許是酒度數不高吧,他們是大碗的喝酒,大塊的吃肉,所謂的肉,也是草原上的野兔和飛鳥。喝酒時還唱的聽不懂的蒙歌,後來長大了,出去了,才知他們唱的是鄂爾多斯經典民歌、【祝酒歌】呀,還有蒙古族娉女兒時唱的【鴻雁展翅回故鄉】等等。我們這個只有四五十戶人家的小村莊,周圍是一望無際的牧場,村裡有婆娑起舞的綠柳,挺拔上進的白楊,村前有一個茂密的小樹園,雖然樹木不知年月,但已落葉成蔭枝滿枝了。園裡有一眼天然的小泉,這泉也不知何年就有,只聽我爺爺的爺爺說,這是遠久的一天晴空一聲霹靂,大雨滂沱,雨後就出現了這個泉子。爺爺說它叫【黑爾布拉泉子】。可就是這眼碧水清泉,卻成了我們祖祖輩輩吃喝用水的生命之泉。也成了伴隨我長大的搖籃。

炎熱的夏天,每當烈日當空的時候,大人們都在家中午休,獨我們七八個小孩在樹園裡的小溪里玩水,不是【刨土】【打垻】就是光著屁股在水池裡洗澡、游泳,玩累了就在大樹下乘涼……孩提時代的笑聲,充滿了那片小樹林。

然而到了黃昏,這裡又是一種景象,蟋蟀在這裡低鳴,麻雀在樹上高唱,遠近的蛙聲一呼百應,真可說是百鳥爭春,萬木爭榮。蟬噪林欲靜,鳥鳴山更幽,這裡確是動中有靜的世外桃源。

家鄉的蘆葦林,那才是風吹草低見牛羊景象,茫茫的蘆草林,進去了,連大人的頭頂都看不見,何況我們小孩,可我們從小在蘆葦林里長大,在蘆葦林里尋鳥蛋,那時大集體,人民還沒解決了溫飽,我們全憑鳥蛋接濟生活,走進蘆葦林,拾到鳥蛋,不好拿,就把褲子脫了,擰住褲腿口,背著一褲兜鳥蛋回來了,有【老牛頭】蛋,有【炸拉拉】蛋,有野鴨子蛋,有時一窩野鴨子蛋竟有二十多個……我是尋鳥蛋的高手,把鳥蛋先放在水裡,沉下水底的就能吃,反而漂在水上的,就是小鳥快孵出兒子了,就扔掉了……

別了,我的小樹林,別了,我的蘆葦灘,別了,不知年月的小泉,別了我那快樂的故鄉的童年……

又是一陣清風吹來,我感到一絲涼意,也打斷了我童年的回憶,城市的夜空,燈火輝煌,我住在市區,倍感厭倦,多會兒能回到童年的時光,傾聽小夥伴的笑聲,已是不可能了。月光還在傾泄著大地,夜已深了,我不知不覺回到家中,妻已熟睡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