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元宵

又是一年正月,寒梅傲雪獨開,冰皮始解,波色乍明,南方的一月,從來就不似北方。

而正月十五,是元宵節。

每年元宵,按我們那兒的習俗,是要自己包元宵的。至今為止,咂咂嘴巴,能感受到姥姥家那美味。

白白糯糯的元宵皮兒,煮得晶瑩剔透,包裹著香甜的黑芝麻,伴著一碗飄著梅香的汁水,光聞著,就令人垂涎三尺,急急舀一顆送入口中。手工的元宵不比外面買的,彈性韌勁十足。那一個個胖胖的小白球,又香又軟,又圓又滾,捨不得咬上一口,卻又抵擋不住花香與芝麻無聲的誘惑,輕輕合上牙齒,濃郁香甜的芝麻流淌出來,流過元宵,流過口腔;也流過心尖。舌尖擠壓著小小的元宵,讓黑芝麻充分融入口腔內的每一個味覺細胞,軟!香!甜!妙不可言。哪怕是剩下一層皮的元宵同樣美味,本就香糯的皮,繞上家鄉獨有的梅香,纏繞在唇齒之間。糯!甘!美!人間饕餮。

此食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嘗。

家鄉的元宵節前夕總是忙碌的。大人們要去選購上好的糯米與芝麻,而我們這群孩子,則快活第在梅園間穿梭。梅園不大,鎮上的需要梅香,便遣我們前去。梅樹也不多,因而誰也不會貪多,摘夠了,就走。哪怕最愛美的女孩,也捨不得摘一朵插在發間;哪怕是搗蛋的男孩,也不敢再梅園裡玩耍。

笑鬧著,看遠處一片殷虹,唯一枝白梅獨傲。細心些,望一片雲蒸霞蔚,淡香沁鼻醉人傾心。期待著,這朵朵梅花開,顆顆元宵香。

當夕陽被山巒留戀地吞下,大院裡的燈籠就亮了起來,孩子們小小的手,捧上大大的碗,每家每戶敞著門,等著我們送上一碗元宵,到最後,已輪流吃遍了每一個廚房。濃濃的溫馨,在濃濃的芝麻,濃濃的梅香中流淌。

只是如今,回首才驚覺,我長大了,姥姥去了,梅花謝了……元宵雖在,卻再沒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