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童年

童年就像鬥地主

“哇……”產房裡傳來兩聲響亮的哭聲,不,不是這位新媽媽生了一對雙胞胎,不信你瞧:產房裡一個小女孩伸出一隻小手顫抖地指著病床上新媽媽懷裡皺巴巴的小嬰兒:“我,我才不要她做我小姨!!”新媽媽懷裡的小寶寶像是聽懂了她的話一樣,扯開嗓子大哭起來,弄得屋裡人不知所措。站在窗邊的小男孩兒立刻跑過來,輕輕地拍拍小寶寶的臉說:”沒事,妹妹不哭,哥哥疼你。“小寶寶又被男孩逗的咯咯笑起來了。這個小寶寶便是我,女孩是我外甥女,男還是我堂哥。也不知是不是一種巧合,總之,我們之間的恩怨便在這場鬧劇中拉開了帷幕。

對於我來說,人生最快樂的兩件事便是欺負外甥女、粘著哥哥。外甥女比我大七歲,卻從來都不讓著我,因此我總是和她作對,這也使得她的童年因為我的存在處處充滿“驚喜”。長袖衫被我改造成時尚的短袖,課本變為千奇百怪的摺紙,幾條長長的抓痕為她秀氣的小臉錦上添花……但她每回都不領“情”,經常哭著跑去找她媽媽告狀:“媽,你看她!”大姐總是寵溺的摸摸我的頭笑著對女兒說:“她還小,讓著點兒她。”這一度讓她以為自己不是她媽親生的。相比外甥女,我與哥哥便好得不得了,配合得更是默契十足。

奶奶是個勤快人,退休後便在附近農村租了一小塊兒地種西瓜。記得有一年收西瓜時,正趕上哥哥沒人照顧,奶奶便把哥哥帶到瓜地里去了,當然也少不了我這條“小尾巴”。我和哥哥呆了一會便感到無聊極了,正鬱悶時,哥哥拉著我的手偷偷溜到地的那一邊。哥哥變出一把小刀:“我們來幫奶奶嘗嘗這瓜甜不甜。“於是哥哥便在西瓜上小心翼翼地割下一塊三角形,遞給我,我咬了一口說:挺好吃的。”哥哥,又把剩下的塞回了原來的位置……當奶奶發現我們時,我已經撐得走不動了,只見滿地的西瓜上都有一個小三角形,心疼得奶奶火冒三丈:“你們這兩個小兔崽子!"哥哥嬉笑著拉著我跑遠了,只留奶奶在原地氣得直跺腳:“哎,今年這瓜看來是賣不出去了。”……

本以為幸福的童年就會這樣一直繼續下去,卻在四歲那年不知名的一天,不知原因的被爸媽塞進不知要去哪兒的車裡,迷茫的看著哥哥和外甥女在車外的身影漸行漸遠,就像我遠去的童年和故鄉一樣在記憶里漸漸地只剩下一條牽扯思緒的線。

洗牌了的幸福

我們從城裡搬到了一個遙遠的小鄉村,原因究竟是什麼到現在我也不清楚。而我的童年就像經歷了一次洗牌一樣,一切都重新開始了。由於我們是外來人,父母為了生活拚命的賺錢,也就很少有時間照顧我,我便一個人上學放學。上了國小後,家人又實行散養政策,別人補課,我卻四處亂跑,每當看見夥伴匆匆忙忙去補課的身影,我便感到無比快樂和驕傲。但在外人眼裡,這卻成了另一番景象:”哎,這孩子命真苦,從小就沒人管,長大了家裡連課都不給孩子補……“在大人的眼裡,我是可憐的,在我眼裡我卻是幸福的。在每個放學的傍晚,背著小書包,到處亂走,穿越不知名的大街小巷,甚至有機會都迷了路,但依然熱衷於這種探險,總是幻想有一天會找到另一個世界。

隨著年齡的增長,好奇心和淘氣指數也在狂飆,大禍沒有小禍不斷,弄的父母頭痛無比。那天放假,我和小夥伴相約去後山捉泥鰍,正興奮時,腳不知被什麼拌了一下,撲通一下趴在了池塘里,打翻了裝泥鰍的小瓶子。從水裡爬起來,看著新衣服黑乎乎,濕漉漉的,不禁想到回家後媽媽發威的樣子,條件反射似的打了個哆嗦。內心不免有幾分惆悵:”哎,可惜這些魚了。”天漸漸晚了,為了早點到家,我們選了一條比較艱難的路:先翻牆再爬樹,最後通過小河便可以到家。為了方便些,我讓同伴幫忙拿著外套,等翻上牆頭後正要回頭取,便見這家主人怒吼著朝我們跑來,同伴見狀扔下衣服就跑,我們一路狂奔,直到跑到家我才想起外套來忘記拿了。媽媽氣的操起掃把就要打,爸爸見了連忙把我護在懷裡:“嘿嘿,還行,人沒丟!”這場即將爆發的世界大戰便在媽媽的叫吼中,爸爸的勸說中,我的求饒中不了了之。

我有兩個童年,一個埋葬在城市,一個萌芽於鄉村。前一個鎖著故鄉,後一個透著倔強。前一個讓我懂得了要做一個自由快樂的人,後一個讓我明白了“一支5角錢的雪糕是一捆韭菜的等價物”。如果有人問這兩個童年給了我什麼?那我會告訴他:前一個教會了我灑脫,後一個教會了我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