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回了家，什麼也沒對妻子說，徑直走進屋裡，躺了下來，呆呆地盯著屋頂。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有些眩暈……
妻子走了進來，輕輕地對他說："飯已經做好了，你歇會兒就起來吃吧！"
他沒有回答，依舊一動不動。妻子以為他累了，不再說話，轉身出去了。
"咚——"
"誰讓你撞上我的車的？長眼是乾什麼用的？"
……
男人猛地從床上坐起，手握得緊緊地。
男人是個瓜農，本是載著滿車的瓜和滿懷希望進城的，卻不想發生了車禍。不！準確地說，應是他的車一直停在路邊，迎面飛奔而來的小轎車撞上了他的瓜車——一輛破舊的拖拉機。不用說，小轎車的車頭嚴重受損，而他的瓜——連帶著他的希望就像陽光下的泡沫，一下子消失了。唯一不同的是，在公路上留下來刺眼的鮮紅色。看著這一切，男人有點不知所措。只見那渾身散發著酒味的車主走到他面前，什麼也不解釋，便邊踹邊罵他，而他卻不敢作聲，什麼也不能做。圍觀者越來越多，卻也只是充當著觀賞者的角色罷了。明明是自己有理但他只能默默忍受這污穢的罵聲，只能心裡明白自己是無辜的。畢竟，誰讓自己就像那輛破舊的拖拉機一樣，無法和那光亮的轎車去比啊！
淚靜靜滑落，雙手被自己握得生痛，男人卻絲毫沒有鬆手的意思。
傷痛又在胸口處蔓延開來，他想大聲地叫，大聲地喊出來。可是，他怕鄰居知道，在外如何不被尊重，如何低三下四，他可以不在乎。但在他的家鄉，他想要維護那僅有的尊嚴，畢竟，這裡是他的根啊！如果連根都無法依靠，無法再給予他心靈的依靠，那么，他就是真的可悲的人了。
“爸，”男人的小兒子一蹦一跳的來到男人的旁邊，“媽媽讓你吃飯呢！”
“嗯，我就去。”男人愛憐地看著小兒子。
“爸，你今天去城裡了？聽別人說，城裡很美，那裡的人也很文明，是真的嗎？”
看著一臉天真的兒子，男人心似五味瓶，稍稍平息的痛再次蔓延開來。他沉默了片刻，僵硬地笑了笑，說：“對啊！城市很美，路上有好多漂亮的車，那裡的人也都很……很善良。”
“啊！那我長大也成為善良的人，好不好？”
“好！小傢伙，記住你說的話，走吧！吃飯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