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狼

對於狼,我最初的印象,來自於電視機。

在我剛上幼稚園的時候,曾一度沉迷於《動物世界》中狼威猛的形象。它那飄逸的毛髮,雄渾壯闊的長嘯,輕捷的步伐與銳利的目光雖然會給我帶來一絲恐懼,但更多的是強有力的震撼,就像呼貝倫草原上吹來的風。我陶醉在內心那一片世界中,充滿了新意與神往。它是我的神。

我的童年回憶中也保留了一些與狼有關的故事。那時候,我晚上很喜歡出去走走,一個小毛孩三更半夜地跑出去乾什麼,大人自然不放心,然後他們就會用很擔心的口吻對我說:“不要去呀,晚上會有狼跑出來的。專吃小孩子的。是不是很可怕呀,寶貝?”

這個時候我一般就不說話了,因為就算再怎么哭呀鬧呀,他們也不會來理我。父母看我安靜下來後,一般就會喜笑顏開地說:“寶寶真乖,寶寶聽話,所以媽媽(爸爸)喜歡寶寶。”其實這並沒有大人想像的這么簡單我一般還會再用我簡單的頭腦思考一會兒,比如說:我對狼這么好,狼為什麼要吃我?為什麼是狼而不是蛇來咬我等等,一系列很幼稚的問題。

但是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從此知道大人們是很討厭狼的。因為它殘忍兇狠沒人性。

後來等我逐漸長大後,儘管《動物世界》是不看了,但對狼的崇敬有增無減,而且還多了一些新的認識。

狼這種動物其實是很團結的,關係協調得非常好。基本上是群居的。這一點我們從蒲松齡《聊齋志異》的那篇《狼》中可以看出來。只不過他在最後寫到:“禽獸之變詐幾何哉,只增笑爾。”又是把狼的臉給搞髒了。

狼還非常重感情。不管是一個團隊或是一對夫婦都很講義氣。這點我同樣舉出一個例子,在鄧一光的《雙狼成行》中,公狼在白雪紛飛的冬天掉進了井裡,母狼很焦急,就守候在井邊伺候公狼的飲食,因為它沒辦法幫公狼走出這口井。於是它就一天一天地守候,直到公狼死去。這篇故事曾賺掉我不少眼淚,因為它表現出狼的形象中光輝、美好的一面。它隱隱地讓我感動。

狼的死對頭是羊,這誰都知道,因為大家都學過《小羊喝水》這篇文章。在人們心目中羊一直是比較懦弱的,其實並非如此。《斑羚飛渡》中斑羚們所表現出的膽識與氣魄讓所有人都感到鼓舞。

其實對於狼和羊的關係是完全可以扯到教育上來的。中國孩子所接受的很明顯是“羊式的教育”,為人要低調、謙遜、厚道、樸實。於是一顆顆明明是渴望去跳躍、去奔騰、去飛躍的心變成一塊塊堅硬的石頭,展示著他們所謂的成熟與大氣,更有甚者是在展示著傷痕與刀疤。而那些強國,如美國、日本、英國呢,它們的孩子們有如此溫順的脾氣與仁慈的心嗎?他們學習狼,而冒視羊。我曾經讀過這樣一個故事:日本的國小教師正站在台上授課。課上了一半,老師突然停下來,從口袋裡掏出蘋果來說:“同學們,你們看我手裡這隻鮮紅的蘋果,想不想吃呀?”“想吃。”幾乎每個人都把手舉了起來。“你們想吃,是吧。”老師卻收回手中的蘋果說“到中國去拿吧。”這個故事一度讓我們無比憤恨,雖然現在中國人任人宰割的歷史早已成為過去,“東亞病夫”的名號也早已摘去。可中國人在已開發國家依然被瞧不起。為什麼?是我們招惹他們了嗎?不,因為骨子裡的懦弱。

進行“狼式教育”的重要對象應該是青少年。在我居住的h城裡有許多外國人,每年冬天那些外國小孩都會堅持跑步,看上去沒有絲毫要退縮的樣子。中國的小孩有這個勇氣嗎?就算有,他們有這份毅力嗎?或者說他們的父母捨得嗎?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小時候我的父母同樣也在誤導我,他們不該以不安全或其他理由來否定孩子一些比較有個性有特色的想法,而讓他們流連於溫亂踏實的家,從而埋沒了他們的進取心或是野心、雄心。

是啊,我們做了太久的羊,我們懦弱了太久,撕掉身上的那層羊皮,新的轉機正在召喚著我們。就像母親召喚著她的兒女,大地召喚著黎明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