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故鄉的雪

我的故鄉在山西黃土高原,那裡的雪景雖沒有高山冰川的聖潔和壯觀,但卻別有韻味。

小時候老家的冬季雪特別多,既給人們增添了樂趣,也給生活帶來不便。如果早晨起來一片白雪,第一件事就是清掃庭院、門口及周圍路面的積雪,以給生活和出行提供方便。如果積雪厚度達到數寸,庭院的雪掃起來足夠堆雪人了,可以堆成大頭娃娃、牛、馬等等,或坐或臥,再用廢燈泡或小炭塊嵌上眼睛,用紅蘿蔔或玉米棒插上鼻子、用紅墨水、墨汁畫上眼圈、嘴唇。姥姥家的院子裡有兩棵槐樹,是老舅在我滿月後栽下的,是它們一直陪著我成長,所以我很看好它們。在我的記憶中,總是有上樹掏鳥窩的情景……而如今它們恐怕早已年過古昔,蒼容滿面了。

上學的孩子們喜歡打雪仗、堆雪人,還喜歡在路邊的雪地里隨手寫寫畫畫,將內心的真情灑落在終冬不化的積雪上。孩子們又怕下雪。記得小時候生活困難,大家都穿布鞋,而且多數都是“大舅先出來看望老舅”(腳指頭露出來了)的漏風鞋。一到大雪天,從家裡一路走到學校,多數人的鞋早已濕透,到了學校連烤帶暖好不容易幹了,放學回家的路上又該濕透了,那時候很羨慕個別同學有雨靴。一個冬天下來,不知有多少孩子的腳趾頭,腳後跟,以及手背上都長了凍瘡,又紅又腫,晚上被熱炕一烤奇癢難忍,重者到了春天還會潰爛化膿,手指無法自由伸曲。

寒假或星期天下大雪,就是我們改善生活的好機會。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野鴿子、麻雀無處覓食,就會圍著村莊、院落盤鏇。人們就會在院子裡清掃出一塊空地,撒上糜子、谷糠,用拴著長繩的短木棍支起一個大篩子或是木板,人藏在暗處,待飢餓難耐的麻雀在一兩隻膽大者的帶領下鑽入下面忘形地進食時,猛拉繩子,就會扣住或壓住幾隻、甚至十幾隻。把抓到的麻雀用廢紙一個個緊包起來,再用水蘸濕,埋進炕洞裡的火灰中,過上半個多小時再掏出來,將燒成焦糊狀的紙和麻雀皮整體剝下,挖其內臟,再吃麻雀肉,那種肉香味比現在的韓國或巴西烤肉不知要香多少倍。還有一種辦法可以抓麻雀,那就是到了晚上,拿上梯子,爬到生產隊的大草垛上,順著一個側面摸索一遍,當手摸到小洞時,不能抬起手而是順勢捂緊洞口伸手探到洞底,如果有毛茸茸、熱乎乎的感覺,一把抓出來肯定是兩隻麻雀。

只要冬天有了積雪,冬麥苗就不會被凍傷、來年春天土壤墒情就會好,麥苗會健康成長,春田能順利播種,收成自然會好一些。

彈指一揮間已經是十幾年過去了,不管經歷了多少艱辛,故鄉的雪記載了我童年的夢想,更承載了我對生活的期盼,留給我無盡的眷戀和美好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