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長安向西北方向走.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里,我看完了熬鷹的全過程,真是銘心鏤骨的痛.那隻被網獲的成年鷹隼,兩眼迸射著逼人的寒光.它幾次想騰躍,返回它精神的天空,卻總是被細硬的鐵鏈扯了下來.一次又一次暴烈的撲擊化為徒勞.它只好不停地用勁喙擊鏈條,企圖打開,鐵鏈又冷酷地粉碎了這一夢想.一天過去了.又一天過去了,寂靜漆黑的夜裡,秋風凌厲掠過,空曠中無比蒼涼.鷹不僅腹中饑渴難耐,更有一種孤獨的恐怖沁入表層,深入骨髓.她的野性,它的傲慢,它的尊嚴在悄悄地喪失,連同它那逼人的寒光,也不那么有力度了.第三天傍晚,主人適時地出現了,開始給它精神上的撫慰和肉體上的補償.當他的手輕重適度地撫摩著鷹寬闊的脊背時,鷹的目光已經充盈柔順;當它一口吞下主人遞給的鮮肉時,神情上寫滿了感恩.這時候,主人微笑著解開那條曾被鷹喙撲喙得淤血沾滿的鐵鏈.當著鷹的面拋到遠處.說來也怪,它已經絲毫沒有振翮而去的念想了.
我不由得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