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梅樹

蘭桂思 

在距離我家不遠的一塊茶地旁邊,有兩棵鬱鬱蔥蔥的楊梅樹。那是我奶奶年輕時種下的,當時我家和絕大多數的村里人家一樣,都相當貧窮,“富裕”這兩個字在那個年代和我家是根本無緣的。

以前媽媽總是告訴我,那時候平日裡我家不要說有大魚大肉來吃了,就連想吃一些水果都沒錢去買,所以勤儉持家的奶奶不得不決定去山上栽下幾棵楊梅樹苗。為了讓這些楊梅樹苗快點兒長大,奶奶不知道流下了多少的血汗,澆水施肥呀,剪枝除草呀,鬆土殺蟲呀……不管是春夏還是秋冬,在有楊梅樹苗的那座山坡上,始終留下奶奶那忙忙碌碌的身影。幾年後,終於成活的兩棵楊梅樹到底開花結果了。

如今,夏天又到來了,田壟旁的青蛙快活地呱呱直叫,翠綠翠綠的禾苗在微風中輕輕地舞蹈,山谷里的百鳥在比賽著展露自己的歌喉。此時此刻,酸酸甜甜惹人愛的楊梅也成熟了,那紅的,紅得耀眼;那白的,白得透亮;那紫的,紫得可愛;那黑的,黑得迷人。

每每放學後,只要是晴天,我就時常邀約三五個朋友,一窩蜂地跑到楊梅樹下仰望,那種垂涎欲滴的樣子讓人看了就覺得極可笑極可憐。真的,一到了樹下,我們就猴群似的爭先恐後躥到樹上去了,大家都想以最快的速度把最鮮最紅的楊梅摘下來塞進嘴裡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頓。可每次吃楊梅的時候,我就總會覺得身邊少了一位親人——奶奶。

是啊!奶奶走了,奶奶在兩年前楊梅將要成熟的季節就悄悄地走了。她走向了一個永遠不知名的地方,在那片屬於她老人家的新的土地上,是不是也有枝繁葉茂的楊梅樹?是不是也有果實纍纍的勝景?是不是也有……?

無數次,一個又一個奶奶在笑眯眯地看我吃楊梅的場景,周而復始地糾纏著我的記憶。我在這些記憶中情不自禁地流淌下酸楚的眼淚。我常常暗自沉思:自己究竟還是不是以前那個活潑開朗的侗族小女孩蘭桂思呢?

奶奶,願您在遙遠的天堂過得好,願您在每年楊梅成熟的時候也來品嘗楊梅獨特鮮美的滋味,願您能保佑我們一家人永遠幸福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