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偶然?還是必然?

六歲那年的國慶節,我回到泰山腳下的那個小山村,那個讓我魂牽夢繞的地方,家裡有和我年齡相仿的弟弟,每個假期,這個小山村都給我帶來無與倫比的快樂,能讓我享受到城裡享受不到的樂趣。回到老家,腳都沒站穩,就和弟弟提著小水桶、拿著小鏟子興高采烈的玩沙子去了,我們用手挖坑、擺長城、造建築、向對方的臉上、身上拋灑,嬉笑打鬧,忘乎所以。回到家的時候,才感覺到手心火辣辣的痛,洗掉手上的泥沙,十個手指肚紅彤彤的布滿了血絲,鑽心的疼,媽媽捧著我的手,笑容滿面地臉上立即布滿了哀怨,輕輕撫摸著我的手心,自言自語的說:“怎么會這樣呢?都怪我!怎么會這樣呢?”家裡人聽到這異常的語氣,都跑過來心疼地說:“還能是挖砂子挖的?怎么辦啊?”在眾說紛紜中,最後爸爸、媽媽決定先塗一層愈裂霜,再戴副手套保護一下,並不準我再去玩沙子。在眾多親人的關愛下,手似乎沒有那么疼了,假期也溜之大吉。回到濱州,手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爸爸、媽媽一遍又一遍的端詳著我的手,一次又一次的問我:“癢嗎?疼嗎?”無奈之下他們帶我去了濱州的醫院,在專家簡介的欄板前,他們仔細地掂量著皮膚科的每個醫生,這個醫生是碩士……那個醫生是博士……這個擅長濕疹……那個擅長銀屑病……就在我等的快不耐煩的時候,爸爸媽媽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選好了醫生,接下來就順利多了,結果醫生輕描淡寫的說:“是濕疹!”並開出一堆藥膏。媽媽一臉嚴肅,小心翼翼的問醫生:“是玩沙子造成的嗎?能康復嗎?這些藥膏有沒有副作用?怎么用啊?飲食需要注意嗎?”醫生都快不耐煩了:“回去試試吧!”

用藥一段時間後,效果還不錯,一層層的脫皮現象慢慢消失了,一家人又恢復了往日的幸福。事與願違,第二年的春天,手又開始脫皮、出血絲,又癢又疼。爸爸、媽媽不再相信濱州的醫生,帶著我到了省城濟南,連著看了三家醫院---省立醫院、省中醫院、齊魯醫院,選醫生,小心翼翼的詢問,慎重的斟酌處方,這樣的劇本重複了三次,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秋風初起的時候,父母滿懷焦急,滿懷期待的帶著我來到了北京,協和醫院、北京兒童醫院、北大醫院,都留下了我們求醫的足跡,也滿懷希望和欣喜地帶回了種種 “首都”的藥物。我漸漸習慣了一年2次的脫皮和疼痛,父母也在每年春秋這個氣候最宜人的季節緊鎖著眉頭。

一次偶然的機會,媽媽聽說濱州的一個老中醫對疑難雜症有獨到之處,就迫不及待地拽著我去了,那個老爺爺慈祥、和顏悅色地仔細詢問著每個細節,媽媽滿意的帶著一包包中藥回了家,對著那張藥方,找出了一本厚厚的書,一味一味的查找,最後高興的說:“還是中藥好,沒副作用,不像那些外用激素藥膏,得不償失!”。那些褐色的液體可真難喝啊,媽媽仔細而又認真地煎藥,不厭其煩的鼓勵我,我皺著眉頭喝了六十多幅,這個讓一家人頭疼的季節就又倉皇逃走了。

日子從來都不知道歇歇腳,眨眼間,我讀四年級了,手脫皮的老毛病也再次光顧,這次比以前手疾更加肆無忌憚,手心、手指癢得我不知所措,我著急地說:“我想把皮膚劃開,看看裡面究竟有什麼東西讓我這么癢?”,聽了這話,媽媽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父母決定再上北京求醫,他們徹夜未眠,在網上搜尋著每一家醫院,每一個醫生,最後把目標鎖定在兩個人身上,一個是空軍總醫院的楊雪芹——皮膚病方面代表著國家的權威,博士生導師,從美國回來的專家。另一個是中國中醫科學院西苑醫院的副院長——黃堯州,他曾經研製出了治療非典的藥物,獲得國家突出貢獻獎。在北京看病掛號的艱難眾所周知,需要夜裡2點就起來排隊,爸爸媽媽卻勁頭十足,沒抱怨過什麼,求醫的細節自然也走不出以前的那些老套路,兩個醫生都看過了,這次黃院長開的中藥是熬制好了泡手,不需要內服,這讓爸爸、媽媽放心不少,覺得可以少受些藥物的毒害,他們這次不用爭吵了,一致決定用中藥。

又一個奼紫嫣紅的春天,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周末,我們全家人一起慶祝頑疾終於離我遠去,媽媽笑咪咪的和爸爸說:“看了這么多醫生,手病竟然被9元錢一副的中藥洗好了,真是奇妙啊!為這個偶然乾杯!”我卻不這么認為,長這么大他們可沒少操心,於是我站起來反對媽媽的觀點:“這決不是偶然!你們這么執著的給我看病,不厭其煩選醫生,什麼困難在這份沉甸甸的愛面前也無路可逃,這是必然!”爸爸、媽媽開心的笑了。

評語:文章從小事出發,以看病的歷程為主線,在敘事中隱含著父母對子女的濃濃愛意,子女對父母的感恩,語句簡潔樸實,文章在結尾表達感情,以結尾呼應題目,真實自然,畫龍點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