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已經到了,上海的天空瀰漫著沒有雪的無形的寒冷。陽光無力地在地面鋪上幾乎沒有溫度的金黃,然後就被寒風的凜冽吹得支離破碎。
你推開臥室門,告訴我五分鐘之後穿好衣服出來。臨走時,你打開了空調,把遙控器放在門邊小柜子上,“嗒”的一聲輕響。
你以為我蒙在被子裡不知道,但我能聽見。那聲輕響,敲走了我全部的不情願。
穿好校服走出臥室門,立刻感覺到屋子裡清晨的陰冷。洗漱完坐到飯桌旁,玻璃桌板上擺著我前一天要求過的早餐:叉燒包和牛奶,奶杯里插了一根吸管;紅領巾在我左手邊第一把椅子上掛著,小隊標和皮筋放在梳子旁邊。你還在忙碌,我看見你抱著清晨洗好的衣服匆匆奔向院子,走向陽台時聽見你在院子裡晾曬衣服時衣架輕輕的碰撞聲。
當你帶著疲憊走來時,我也已經吃完早飯繫上紅領巾紮好頭髮戴上標誌站在了門邊。我們出門、上車,我坐在后座,看到你發動車子後第一件事,是打開空調,用暖氣驅散我的寒冷。
不用我說,你自然知道我每周幾有早讀默寫,總會一言不發地迅速開車,窗外的樹和建築物匆匆掠過,好像時間的步伐。到了之後,我會看一眼時間,總會感到一陣溫暖的心安,像你早晨給我熱好的牛奶。你看看我,眼神裡帶著心滿意足的快樂,目送我走進校門。你以為我不知道,但我總是在走進校門後回頭看一眼,總看到你的車還沒有發動,靜靜地訴說著一個母親的深情。
像一盞燈,安靜地用明亮告訴你,它陪著你。
下午放學,我總是一頭撲進你懷裡,兩個人都笑得那么開心。你把我領回車上,沒等我開口就板著臉告訴我:不許去小賣部買薯片。車裡有溫暖的餘熱,桀驁地挑戰外面凜冽的寒風。
我給你講學校里的故事,你微笑著聽,同時從車內後視鏡里尋找我興奮的臉龐。偶爾,我們的目光在後視鏡里對上了,我會做一個鬼臉,而你笑容的溫暖給了我一整個世界。
你愛我的方式瑣碎而細微,像一幅巨大的拼圖。那每一片都太過細碎,滲入了我的心魂的每一個角落。我慢慢地拼,細細地拼,直到長大了、懂事了,才看見,拼出來的,是能夠把冬天融化的陽光,把黑夜照亮的明燈。
那些瑣碎的關心,細微的愛意,是我的冬天裡,最柔和溫暖的歸宿,所以我不懼寒冷。
反正,你陪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