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墜地，呀呀學語，父親是我孩提時代最偉岸的偶像。他仿若一株挺拔蔥鬱的大樹，盡力張開枝葉，為他的孩子遮風擋雨。
在那個年幼無知地嚷著“我是希瑞”的年代，我因為電視裡極具誘惑的廣告而起意，纏著喊著要一株玩具飛機。媽媽敷衍著我，全當小孩子沒有始末的囈語。不想爸爸在去廈門出差回來後，提回了一架說明書全是複雜英文的飛機。那個價位，在當時絕對是堪比電腦的存在。我那時根本沒想過這些，只愛不釋手地攥著遙控器提著飛機就要下樓“操演”。“我陪你去。”爸爸摟著我，眉飛色舞，比我還興奮。當我胡亂擺弄著按鈕和搖桿時，他一把搶過去，抵不住我惱怒的哭叫，只打著哈哈“我來教你，我來教你玩。”我當時沒細想他是否懂那些英文，只信以為真地放手，期待他來操控。意外的是，飛機搖晃著往下飛，接著不受控制地一頭栽進樹里。爸爸幾乎是一個箭步竄出去，不待他上樹，飛機咔擦一聲落了地，機翼損毀殆盡。我還正醞釀著眼淚，卻見他捧起殘破的碎片，喃喃著“才玩一次呢……什麼質量……”後來那架飛機被遺忘在某個角落，而我們倆像莽撞的孩子磕磕絆絆的陪伴著成長。
不知道從何時起，那個生性如孩子般的敗家爺們，鬢角上染上了銀絲，眉眼裡有擔不盡的憂愁。“孩子都要成家了，都不能給他買套更大的房子，忙碌一輩子，還掙不來更好的環境……”我聽見他這么和媽媽說，媽媽沒應聲，就剩菸頭在微弱的燈光下一明一暗。我清楚哥哥並不想用父母攢下的錢財來過活，可他卻總拼盡全力想要給我們他所擁有的全部。
一個小小的家，可以裝載世界的風景。爸爸像是一艘輪船，承載著我，航行在茫茫大海仍似在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