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的手
窗外,雪紛紛繞繞,白色了這個冬季.不記得這是今年的第幾場雪,只是隱約覺得今年的冬季特別冷。
風吹走了身上僅剩的一絲溫熱,手在瞬間變得冰涼.我趴在桌子上倔強,不肯關上窗戶，即使手已經僵硬。
剛剛的吵鬧聲仿佛還餘留在耳畔-----
"你以前管過我嗎?現在來管我,你以前乾什麼去了!你們了解我嗎?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啊!"
"你……就是因為我們之前沒有管好你所以現在我們才要約束你的某些行為."
"說的好聽,不過是你們找藉口罷了.既然想要我更好,幹嘛把我送去住校?"
回答我的是一陣可怕的寂靜."說不出話來了吧."我早就知道,每次與父母爭執,只要我一說出這句話,他們就不會再反駁我.而我也理所當然地認為,這就是他們內疚的表現.
冷風划過臉頰,泛起陣陣疼痛,使我不得不從回憶中回到現實.
儘管手已經僵硬,我卻沒有一絲感覺,依舊握著筆.指尖碰到筆時冰涼的觸感,沿著血管滲透到五臟六腑中,然後心仿佛停止了跳動.
"啪-----"房門開了,然後是一陣無聲的波動.
我知道,我們中的任何一個都不肯先開口,因為這意味著向對方妥協.
良久,母親終於有了反應."啪--啪--啪"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然後停住.我知道她只能在我後面,卻始終不肯回頭,最後,只聽到母親輕輕嘆了口氣.然後走上前,替我關上了窗戶.我不知哪來的一股氣,便站起身,重新拉開了窗.儘管背著身,我卻明顯感到了母親的遲疑與驚訝.不知為何,我心裡沒來由的一陣痛快,"誰叫你們這樣對我!"念頭一出,自己都有些被嚇到,我怎么會有這種想法呢?正當我保持沉默時,母親又關上了窗戶.我再打開.如此重複了好多次,我想母親快開口了.想法一出沒多久,母親果然開口了。
"窗戶關上吧,今天風大。你會感冒的。"
"現在想到要關心我了,你以前怎么就沒有這樣呢?"我冷冷的看著她,看她的臉色如何變化。從小時起,我就喜歡看母親變臉色。
"……"母親沒有回答我,只是自顧自地把窗關上了。這次我沒有和她重複那無聊地動作。
不關窗還好,一關窗胸口就一冷,身體不由的打了個寒噤.母親似乎也注意到了,就伸出手握緊我的.我下意識的一閃,母親的手就愣在半空中,不勝尷尬.等我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觸及的是如此溫暖,只是我推開了。空氣都寂靜下來。母親苦笑了一下,再次伸出手。這次,她的手緊緊握住了我的。一股暖流瞬間划過心底,然後,慢慢縈繞,為我除去心中的陰霾與寒冷。不知為何,這次,我沒有拒絕。
與此同時,當我的手被包圍在母親的手中時,指尖觸到了我從未了解過的---母親的手。在印象中,母親的手應該是纖細,柔滑的.因為那雙手曾一次又一次的牽我走過十字路口,一次又一次的將我扶起……然而,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母親的手並不細膩.那手上有被歲月划過的皺紋,有因幹家務而起的老繭,有因替我遮風擋雨而生的傷疤……
原來,母親為我付出了那么多,放棄了那么多,忍受了那么多。母親不曾說過,但她的手卻默默的記載了這一切。這些事曾真真切切的發生過,為何我卻忘記了?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不懂事,而不是父母的錯。他們為我已經承受了太多太多,而我卻還一直指責他們對我不負責任.為何我從未想過是自己的錯呢?
我從未為父母付出,卻一昧的要求他們給予。從小到大,一直把享受父母給予的一切當作理所當然的。這樣的我有什麼權利要求他們呢?
我不想哭的,但我卻感受到了有暖暖的液體從眼中溢出,順著臉頰劃下。濕潤了一片藍色的空氣。
"媽--"
“怎么了？”
我很想說對不起，卻一直卡在喉嚨里出不來，所以“讓我看看你的手吧。”媽，你一定會理解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