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謹以此文獻給我的父親

石滿庫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父親去世已經快20年了。多少次夢中相見,看到的總是他老人家瘦弱的身影。

父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年輕時在村里生產隊乾過會計,後來到大礦坪當了一名工人,在我上國中那一年因病提前退休,回村務農,直到1996年清明節去世,年僅62歲。

從我記事時起,父親就在礦上,星期一早上天不明就步行上班,星期六晚上才回家。星期六下午,估計父親快回來了,我們兄弟姊妹幾個就在院門口眼巴巴地等著父親的身影出現,因為他回來,總能給我們帶來香噴噴“美食”——玉米面窩頭,對於現在的孩子,這可能算不了什麼,可在那個缺衣少食的年代,窩頭也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何況,那還是父親在礦上捨不得吃省下來的呀!那窩頭,成了我童年最美好的記憶。

1984年,他病退回家,我正好離開家鄉,外出求學,國中、高中、大學,等我1995年夏天畢業,父親卻因病住進了醫院,那年臘月我結婚,第二年,無情的病魔就奪去了父親的生命。小時候,我在家鄉讀書,父親在外地上班,父親回村務農時,我在外地學習,等我畢業安家後,父親卻離開了人世。也許這就是命吧,我和父親好像在捉迷藏,總是聚少離多,以至於,記憶中他留給我的僅僅是模糊的背影。即使在一起,父親從來沒有長篇大論給我講過什麼大道理,但他已經用自己的言行告訴我應該如何做人,如何處事。

記得1984年6月,我參加了陽城一中國中班的入學考試,在等通知的日子裡,由於心裡沒底,害怕考不上,我央求父親,讓他和我的一個遠房叔叔說說,找關係讓我到縣城的北城中學上國中,父親當時說些啥,我已記不清了,大意是,考到哪就上哪吧。1990年我高考落榜,父親說,去把鋪蓋拿回來吧,農村也能活人。當時我很不高興,覺得他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如今,我已為人父母,才能真正理解一個無權無勢的父親面對子女提出的要求時不能滿足那一種尷尬和無奈。也許在父親心中,讀書遠沒有我想像的那么重要。我為我兒時的無知慚愧。

1991年,經過復讀,我考上了大學,成了我村時隔30年後第二個大學生,著實讓我的父母在鄉親們面前風光了一把,在開學的前一天晚上,父親專門安排放了一場電影以表慶祝。大學期間,父親還親自給我寫過一封信,告訴了我家裡的情況,還專門向我“匯報”了家裡當年的收成。可惜那封信不知丟哪兒了。

1995年,我大學畢業分到了縣教師進修校,那裡父親已經在醫院接受化療,出院時路過縣城也沒來得及到我單位看一眼,成為我永遠的遺憾。後來我買房、生子、調動工作,這些都是九泉之下的父親所不知道的呀!

父親文化程度不高,卻很聰明,他靠自學學會了打算盤。在我的記憶中,他總是很忙,家裡、地里,總有乾不完的活,他的口頭禪是:生活,生活,活是生出來的,就看你眼裡有沒有活。父親沒有給我留下什麼財產,但他那勤勞、質樸、堅強的性格卻是一筆無形的資產,讓我受益終生。

我懷念我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