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追悼會

XX年6月3日8點44分,我的奶奶帶著疲憊、帶著病痛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在安葬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在老家,為她老人家舉行了充滿當地民風民俗的追悼會。

靈壇就搭建在老家的門外,台口朝西。靈壇可分為里外兩層,外層由挽帳、花圈和弔紙圍成,兩邊的大對聯是:勤勞善良識事名理堪稱典範,淑德賢惠樂善好施風範長存,橫批是留芳千古。裡層是用花紙搭建的彩亭,正中央擺放著舅爺用奶奶遺像塑制的牌匾,下面雕刻著讚揚奶奶的四字頌詞。兩旁站立著紙糊的金童玉女,四枝然燒的大蜡燭,把奶奶遺像照射得栩栩如生。裡邊的小對聯是:辛勞成疾魂上九天安康靜息,大恩大德今世難報悲痛萬分,橫批是母愛永存。

晚上8點鐘,追悼會準時開始。主持人幾句開場白之後,首先舉行的是儀式叫“獻飯”。所有的孝子頭帶挽冠、系三尺白綾,身裹白衣、腰系絲麻,手持柳棍、腳踏白鞋,先分4列在靈前三叩九拜。其餘親戚親屬則頭帶白孝,身穿孝服立於兩側。最外層是親朋好友和各位來賓。爸爸、我、大姑和二姑位居首排,爸爸和大姑居中,我和二姑位於兩側。我們4人一字型跪在靈前,我從別人手中接過各種果品、點心、飯菜和壽饃,再逐份傳給爸爸。爸爸一一向奶奶展示後,再傳給大姑,大姑也是表情嚴肅、畢恭畢敬地照此辦理。他(她)們二人將獻飯雙手平舉在自己的眉前,稍加停頓,以保證奶奶都能看清。最後大姑再將這些獻飯傳給二姑,二姑再分別傳給兩位司儀,他們對拜後,一一陳列於奶奶的靈壇前。每盤結束時,爸爸和大姑還要給奶奶上香、磕頭,燒黃錢、斟酒。當一包水果糖傳到爸爸的手裡時,爸爸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悲痛,兩行熱淚撒濕了一地。爸爸說:“媽,我咋樣才能把它送到您的嘴裡?兒子兒媳再也不能為您老人家接屎接尿了,女兒女婿再也不能為您老人家穿衣搓背了,孫子孫女再也不能為您老人家端水餵飯了,請您老人家自行保重,一路走好。”

接著爸爸一把鼻涕一把淚、如泣如訴地吟誦完了他寫的大約800字的祭母文。爸爸用許多平凡的小事和樸實的家鄉語言,事實求實地把一位普通而善良的農村婦女,活靈活現地展示在了大家面前,令所有來賓對這位偉大而平凡的母親嘖嘖稱讚、肅然起敬。當爸爸跪到在奶奶靈前,高聲呼喊,媽,兒再醜陋,您沒有嫌棄;兒再糊塗,您沒有抱怨;兒再淘氣,您沒有罵過,兒再粗魯,您沒有打過。媽,您為我操碎了心,流盡了淚。您比我的親媽還親,我下輩子還想做您的兒子,您能答應我一聲嗎?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傷心,嗚哽落淚。

接下來的儀式是“洗臉”。只見姐姐白裝素裹坐在台前,三尺白綾把她包裹得幾乎讓人無法辨認。她面向各位來賓,雙手扶著放在臉盤中奶奶的遺像,大姑和二姑側跪在兩旁。此時,我被安排在姐姐的正對面,跪在那裡特地專門觀看大姑和二姑在為奶奶洗最後一次臉。大姑用顫抖的雙手,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奶奶的遺像,淚水撒滿了鏡框。二姑則用乾毛巾試圖擦趕鏡面上的眼淚,但她的眼淚並不比大姑的少。姐姐的眼圈紅了,淚水也落在了盆里。我再也忍受不了,主動要求能再給奶奶擦上最後一次眼睛。我們4人的眼淚交織在一起,正所謂:“淚洗遺像悲痛不已,化作紅泥祭奠英魂!”

下一個儀式是為我的父母搭紅,以表示對他(她)們在重病其間對奶奶的孝順和照顧。開始爸爸媽媽都不願意,說管自家老人是應該的,而且做得很不夠。但村幹部說是為了教育下一代,所以媽媽才勉強答應了。哭得淚人似的媽媽,由於近幾天的連續的勞作,身體整整廋了一圈。開始先由舅爺和舅婆為我的父母搭紅,但我的爸爸始終不願意上台,舅爺不知所措。舅婆給我媽繫上一個被面後,又從舅爺手裡拿來被面,強行給跪在地上的爸爸繫上。當舅婆給爸爸撮揖時,爸爸趕忙怕起來給舅婆磕頭。

最後由村幹部給我們家頒發“和睦幸福家庭”獎品,我上台代替全家接收獎品,一份“和睦家庭”獎狀、一個“幸福家庭”門牌,還有500元獎金。我向頒獎人鞠躬感謝後,提出把獎金全部獻給地震災區,並由村委會代替我們全家轉交。當我把這些獎金重新送回頒獎人的手中時,全場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和讚譽。

儘管奶奶的追悼會已過去了許多天,但感人的場面令人難忘。奶奶的音容笑貌還不斷浮現在我的眼前,她將永遠活在我們心間。此時,我又想起了爸爸《祭母文》中的最後一句話:“雖然晚輩們無法挽留您老人家的生命,但我們一定會努力汲取您身上的美德,爭取把這大疆無垠的愛永遠傳遞下去!”奶奶,您能聽到嗎?我雖然再也不能給您擦眼睛了,但我一定會照著爸爸說的努力去爭取。

簡評:悼念逝者,教育生者,留住美德,傳承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