豢鼠記

豢 鼠 記 鼠者,世人之憎物也。然前年暑季,吾嘗養鼠於室,置於籠中,日夜哺喂,細觀其行止,卻未覺有何異常。

此鼠乃吾史偶爾購之於市,適逢吾染小恙,甚感寂寥。由是割愛轉贈,吾甚愛之。

此鼠生得乖巧,首小而尾短,毛分黃、白二色,搭配均勻。其爪細而不利,腿瘦而不長。飽傍籠而息,餓時坐立不安,以齒齧鐵籠。

一回,吾夜臥之於床。微聞窗台有擊打鐵籠聲,趨近視之,見鼠齧籠甚急,大有毀籠而逃之勢。吾思今日外出,未曾餵食,如今已是三更時分,人尚難忍飢餓,何況鼠乎?急削果皮飼之。

鼠得果皮立安。吾觀其進食,見其兩爪執皮之邊沿,口咬其一端,爾後兩爪將皮緩緩送入口中,動作溫文爾雅。又聞其咀嚼果皮之沙沙聲,憨態委實可掬。

又一回,吾觀窗外陽光甚暖,又見鼠坐籠中甚悶,乃攜其出。至樓下,將鼠置於草地向陽之處。見其興奮不已,躥來躥去,四處聞聞嗅嗅,其貌甚是可愛。又見其於地翻滾,此時大雨剛息,泥水沾身,以致黃橙橙,濕漉漉。

及其歸家,晝夜咬籠不息。起初,余以為其餓,投之以果皮,見鼠不唯不食,反以足踐之,復咬鐵籠不止。吾方悟其並非飢餓,只因上回外出,又籠外光景頗好,欲復出玩耍。忙將籠置於窗外鐵架之上,鼠不安之態乃止。吾暗笑曰:“鼠之知,僅此耳。”

不料數日之後,又聞鼠咬鐵籠不止,其聲愈大,攪吾終日不得安寧。乃攜籠至野外,大開籠門。鼠出籠,將信將疑,只繞籠玩耍。後見吾真心釋放,並無反悔之心,方一路歡蹦,漸去漸遠,終至消失不見。

鼠者,生命世界之小物也,然嚮往自由,竟至如此,何況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