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的原則之柯立芝篇——
在他看來,說不如做,而如果下面的人做得很好了,自己所說的,就反而可能成為行動和前進的障礙……
美國第13任總統約翰•卡爾文•柯立芝(1872~1933)以少言寡語出名,常被人們稱作“沉默的卡爾”,被人戲稱“看上去像從鹽水裡撈出來的”。對此,柯立芝自我解嘲地說:“我認為美國人民希望有一頭嚴肅的驢做總統,我只是順應了民心而已。”但正是這位很少說話,極愛睡覺的總統,趕上了美國歷史上發展迅速的一段時期,而這段日子被稱作“柯立芝繁榮”。
聰明又懶惰勝過
愚蠢又勤快
柯立芝不僅惜字如金,嗜睡也是出了名的,每天睡覺時間最少11個小時。早上要睡到八九點,中午還得睡午覺,那午覺一氣兒能睡到下午5點。然後還可能會去看個電影,堪稱美國歷史上最優哉游哉的總統。有一次,因為實在是有急事,白宮的一個工作人員不得不把柯立芝從午睡中叫醒,結果柯立芝很不高興,認為這是小題大做,揶揄道:“美國是不是還在啊?”
柯立芝的表現,固然與他的個性有關,但也與美國當時的繁榮發展有很大關係。經歷第一次世界大戰,發了戰爭財的美國,進入了相對穩定的時期,國民經濟獲得了長足發展,是一段難得的繁榮時期。到1929年,美國在資本主義世界工業生產的比重已達48.5%,超過了當時英、法、德三國所占比重總和,以致柯立芝聲稱,美國人民已達到了“人類歷史上罕見的幸福境界”。這也給了柯立芝睡覺的本錢。
而從執政理念上看,柯立芝也不自覺地契合了這段繁榮時期。柯立芝的政治哲學是“少管閒事的政府是最好的政府”。他奉行“小政府主義”,認為聯邦政府就要“無為而治”,事情管得越少越好。如果非管不可的話,只能通過數量儘量少而伸縮性儘量大的法案,提供最低限度的社會服務。他認為若把更多的權力和社會事業交給企業界,就可以國泰民安、天下太平了。
應該說,柯立芝的執政理念可謂是雙刃劍,從壞的方面說,政府對社會保障等方面用力太少,而對瘋狂投機見怪不怪,使繁榮本身帶有一定虛假性,在客觀上加深了資本主義社會的固有矛盾,孕育著新的危機。而繼任者胡佛,恰恰趕上了危機的爆發,卻又固守著柯立芝的放任自流的做法,結果是危機愈演愈烈,自己也狼狽下台。
而從好的方面說,柯立芝的寬鬆管理作風,也為美國的科技進步創造了良好氛圍。儘管有人會挑剔柯立芝的“懶惰”,但不容忽視的是,柯立芝卻是一個聰明人,而他最大的聰明在於,他能充分發揮他人的積極性,並且能夠順應形勢的發展。
德國有一種人才分類的方法,即按照聰明、愚蠢、勤快和懶惰把軍隊里的人分成四類:聰明又勤快的,可以做參謀人員;聰明又懶惰的,可以當軍官;愚蠢又懶惰的,可以當士兵;愚蠢又勤快的,趕緊滾蛋。這看上去很有趣的說法,其實卻應合了領導科學的內在道理:對領導者來說,安靜的時間,也許是最重要的時間,如果總是忙碌於事務性的瑣碎中,而忘記了對大方向的把握,不能從戰略上考慮全局,進行總體部署,結果是勞而無功。當然了,最糟糕的,就是平庸乃至愚蠢的領導者,還勤快得要命,那對於國家以及組織,將會是巨大的破壞。他做得越多,損失也就越大。
大力推動科技進步,是繁榮的秘訣
耐人尋味的是,無論是柯立芝,還是後來的柯林頓,都趕上了一段美國高速發展的階段,而成就他們的,都是科技進步。
在後世的史學家看來,戰爭結束後的技術革命是“柯立芝繁榮”最重要的原因。一戰結束後,美國靠在戰爭中積累下來的雄厚資金,加上一大批新技術的突破,呈現出了一個更新生產設備、擴大生產規模以及採用新技術的熱潮,並創新出一套管理體制——福特製,即採用裝配線作業或流水線作業技術。這種技術先是在福特汽車公司採用,由於能大大提高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所以在20年代初期,被套用於許多工業部門。
與此同時,美國大企業都建立了自己的科研機構,據統計,1927年,僅其中208個公司用於科學研究的經費總數就達到1200萬美元。事實證明,企業部門科研力量的加強,推動了新技術在工業生產中的套用,也促進了經濟的迅速發展。
這一時期,收音機、電話和汽車開始普及,電視首次在紐約試驗成功。航空事業也在突飛猛進,年輕的查理斯•林伯格的單引擎飛機完成了紐約至巴黎間的不著陸航行,創造了航空業的新高峰。
值得一提的是汽車業的發展。在福特製的刺激下,汽車工業迅速成長為美國最大的製造業和最大的工業部門,它的發展還推動了鋼鐵、石油、化工、公路建設等一系列產業的發展。同樣發展迅速的,還有電氣工業和建築業。而這些產業的興起中,也處處可見科技的力量。
柯立芝乃至此後柯林頓時期的經濟繁榮,給我們很大的啟示。那就是,有了科技的翅膀,人們完全可以輕鬆地飛得更高。而在中國崛起的過程中,科技進步也將起到關鍵作用。但前提是,對科技和科研人員的重視真正落在實處,而不是掛在嘴上。
領導人少表態不是壞事
相對於一些喜歡四處講話和作指示的領導,有著良好“業績”的柯立芝,卻並不熱衷於此。在他看來,說不如做,而如果下面的人做得很好了,自己所說的,反而就可能成為行動和前進的障礙。
有意思的是,由於柯立芝總統的沉默寡言,許多人還以能和他多說話為榮耀。在一次宴會上,坐在柯立芝身旁的一位夫人千方百計想使柯立芝和她多聊聊。她說:“柯立芝先生,我和別人打了個賭:我一定能從您口中引出三個以上的字眼來。”結果沒想到,柯立芝恰恰只說了三個字,“你輸了!”
另一次,一位社交界的知名女士與總統挨肩而坐,她滔滔不絕地高談闊論,但總統依然一言不發,她只得對總統說:“總統先生,您太沉默寡言了。今天,我一定得設法讓您多說幾句話,起碼得超過兩個字。”柯立芝總統咕噥著說:“徒勞。”
儘管這只是發生在柯立芝身上的趣事,但看得出,柯立芝有的,不只是幽默感,還有做領導很難能可貴的簡約風格。也即,在沒必要的時候,較少表態。
但柯立芝也並不是凡事都往後退。柯立芝在擔任麻薩諸塞州州長期間,正值1919年波士頓市警察大罷工,由於市長無法控制局勢,柯立芝親自出面處理此事,一面召集該州民團維持秩序,一面命令警察復工,否則一律解職。由於他果斷地阻止了這次罷工,一夜之間就全國聞名了,聲望倍增。次年6月,柯立芝被共和黨提名為該黨副總統候選人,助選哈定。而在哈定去世後,柯立芝便繼任了總統,1924年更是以突出的政績輕鬆獲得連任。
柯立芝的例子告訴人們,領導者,乃至普通人,都有必要保持好節奏感,收放自如,才能將能量發揮到正確的地方。
有自知之明的人才會激流勇退
按理說,柯立芝任內經濟繁榮,完全可以爭取連任,但出人意料的是,在總統任期快要結束時,他卻發表了有名的聲明:“我不打算再幹這個行當了。”
記者們覺得話裡有話,老是纏住他不放,請他解釋為什麼不想再當總統了。實在沒有辦法,柯立芝把一位記者拉到一邊對他說:“因為總統沒有提升的機會。”
柯立芝以一種幽默的方式,表達了對政治生涯的明智態度,那就是見好就收,留有餘味。而事實上,他之所以拒絕黨內提名,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經看出美國接近又一次經濟不景氣的邊緣。他深恐不能應付那種危機,所以決定激流勇退,給能幹的人留出位置來。儘管事實證明接任的胡佛完全不能勝任,但從柯立芝的做法看,還是很值得稱道的。
得到權力固然不容易,但放棄權力就更需要勇氣了。
值得一提的是,柯立芝的做法,對後世的政治家有很好的榜樣作用。人們注意到,許多美國高官,都並不十分貪戀權位,大多能夠從容面對權力的得失,可以今天當國務卿,明天回大學當教授。而大家也都覺得很正常。這種政治文化,在一定程度上,還減少了腐敗的發生……(讀者,XX.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