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0字高中周記:夢雨記

窗外,飄著雨。

已經連續幾天沒見到太陽了,整個人都浸泡在雨水中,這些從天上掉落的水滴,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潮乎乎的,冬天的尾聲就是這樣嗎?

屋檐在淌水,黑色的瓦片上像是鍍上了一層水銀,柔滑冰涼,在柔弱的天空中反射著“透明”的景物。房子的檐角也好像生了皺褶,像垂暮的老者,頭上的眉頭一層又一層,只是屋檐角一直在滴水。“丁冬——丁冬——”和著滿天飛雨,營造了一派和諧清雅的樂音氣氛。

老牆邊上是一株梅樹,她淋著天上賞賜的仙露瓊漿。未開的花苞中依稀淌著水,顯得更為自然。

地面上積著水,滑膩膩的,天上的雨滴落下來形成一圓圈波紋,又蕩漾開去。

井旁邊,有一個老人,戴著黑色斗笠,撐著一把老式的黑長柄傘,傘上銹跡斑駁,微風撫弄著傘面,它只能發出“吱吱”的呻吟,雨拍打著傘面,它只是默默忍受著。那老人還身著黑衣黑袍,那樣子遠看著就像一尊雕像,佇立在古老的井邊。黑色的基調與那白牆較上了勁,只是少了一份萬紫千紅的春光罷了。

窗外,落著雨。

雨滴變成了雨針,像是一枚枚銀色的繡針,光澤透亮,冰滑如絲,直直地降落在地面,彈起來,變作無數水珠,春草上,樹木上都掛上了水珠。在凹凼上的積水,一經“雨針”的觸碰,化作了點點漣漪。“雨針”又密又急,敲打著房屋與樹木。

那老人依舊撐著傘,黑得扎眼,黑的古板,雨在傘面上跳起了舞,微風拂面,樹木的枝幹在與它伴舞,發出“沙沙”的婆娑聲。老人的黑衣也隨風舞動,不少被雨所打濕了,他毫不在意,眼前的風景迷醉了他。“風光在其中,美不勝收啊!”他即興詠道。

屋檐上瓦片和著雨水降落,發出悅耳且渾厚的樂音,草木雖枯,但在“雨針”的拍打下,發出了清脆的聲音。老人低聲不語,黑衣被風舞動,黑袍迎風飄開。老牆邊上的梅樹已被雨水浸透潤濕,發出了她綻放之初的天籟之音,那是遠古的召喚,生命的活力,雨水的魔咒啊,這是天地之靈!

老人依舊不語,“雨針”中,他輕輕地退出,照樣撐著黑傘,只是透著白光。微風止住了,“雨針”漸漸大了,越下越密,集結著降下來,屋瓦發出了更為渾厚之音。老人沿路繼續徒步。

窗外,灑著雨。

雨針,越來越急。打在花上,花迎著雨在綻放;織在草上,草兒從泥土中探出了腦袋;滴在水中,冰在這暖濕中融化了自己。

微風,鼓起了嘴向大地吹來,潤了萬物,滋了生靈。雨針,編織在天與地中,一絲不苟,仔仔細細,每到一處,便是一塊新綠。院牆的梅花吐露著芬芳,雨一遍又一遍地塗洗著她的花苞。溪水也悄然解凍,潺潺地從山谷中滾了出來,氣吞山河。

“雨針”變成了墨水,五顏六色,奼紫嫣紅,按照過去的針腳,一一上了色,黑瓦片上也沾染了綠色,一片片的青苔仿佛小頑皮順著水凼 中的路徑,爬了上來。

“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那老人隨口誦道。他的黑傘上也沾上了不少“雨墨”,變得色彩繽紛,那傘面猶如改頭換面一般,青綠褪走了黑暗,它們一小步一小步地踩在了傘上。

雨急急地灑在了大地上,潤物之後又悄然褪去,老人的黑袍上也有了許多雨墨,只是它們太少了,太小了,無法去浸染這黑色的蕭條。

“萬紫千紅總是春。”老人吟道。雨水和著樂音——一遍又一遍地沖刷,洗滌著大地。“雨墨”渲染著大地這一上好的宣紙,一層又一層,一層又一層,向遠方,向著地平線深處不斷延伸著,老人抖了抖衣袍,甩了甩黑傘,走入了空山之中。

窗外,起著霧。

雨繼續下著,依舊很急,依舊很細滑。水多的地方有三尺左右,一層層白霧裊裊升起,暈開了空山中靜謐的場景。黑袍老人撐著黑傘,沿著陡台階,一層又一層,一級又一級地上了這座山。霧氣朦朧霧靄氤氳。水中起了一縷又一縷的靄氣。在松樹木映襯的石頭道上,松枝上的水滴滑在光潔的石頭上,又是“丁冬——啦”一聲,像是古箏中一指回弦,餘音繞樑。老人停止了前行,用手撫摸著青松枝幹,腳踏著石板,雨依舊在下,沾濕了黑衣。老人顫抖地說:“你我都很老,願雨聲為證。”淚灑石階,霧氣又重了一層。

老人繼續攀登,霧氣撲在他瘦弱的身上,像給他覆了一層白紗,黑衣上也沾滿了露水,雨傘上雨依舊在跳舞。

窗外,依舊下著雨。

雨下了小了許多,很是依戀的樣子,它拉著瓦片,拉著屋檐與草木,不捨地離去。那黑袍老人也跟著漸小的雨消失了。

突然從夢中驚醒,我正在窗台上看著雨景,睡意漸濃,原來方才乃都是夢境,我推開窗戶,看細雨從天而降,又念起了我剛才的夢了。這真是一場雨嗎?“我並不相信。”我喃喃自語。“雨不再下了,也是一場夢,現實依舊在下雨。”那黑袍老人究竟是誰呢?我似乎在哪兒見過他?可是現在卻又想不起來了。

窗外,一道光閃過,我怔在窗台上,依舊在思索那個問題。“轟隆——-”雷聲如猛獅怒吼,在耳畔響起。

我不可等待,人生如夢,蹉跎而逝,於是我拿起筆,念夢中各景象,揮毫潑墨幾下,輒此文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