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應台,聽她的名字你會覺得她是個在書房裡啃古語和文化史的禿頂男人,看到野火集的人也會很自然地以為她是個男人,只不過事實和想像的有些出入,她是個秀氣的男人,有著濃厚的書生氣,楊澤她她是“天真女俠”,這樣你就驚訝的發現,原來這是個女人。龍應台應該是個讓人驚訝的女人,她的筆觸平和卻寫出台灣天空下的醜陋,那些藏在最隱晦角落裡的黑色都會被這個女人有意無意的扯出來,所以那把野火才會把台灣的天空燒的透亮。
龍應台曾長期旅居海外,對於她這種喝過洋墨水的人,回國之後對於社會上見到的種種都會有種超脫的感覺,她是那種脫離了棋盤的旁觀者,而不是對弈的任何一方,所以她的野火是明亮的,而不會有對於任何一方的偏頗。《野火集》是龍應台在報紙上評論文章的集合,對於這種收集型的書刊,龍應台讓它做到在20天內再版24次的奇蹟。《野火集》就著台灣的春風,一下就染紅了那個小島上的善良民眾,幾乎成了人手一本的必讀期刊。
龍應台的評論不會用堆壘的典故和文化專業術語做評述,她以身邊的例子為出發點,在平常中道出那部分不平常,她是站在人民里的,她說的現實是真實的,人們可以觸碰到那些事實的質感,鈍的讓人心痛。她問“中國為什麼不生氣?”她評“幼稚園大學”,她說“機器人中學”,她還說台灣是“生了梅毒的母親”,可是她還是那個生她養她給她生命和家的人。
龍應台是盜火的米羅普休斯,那個被眾神放逐的人,可是她卻把火種帶給人間,那些借著春風的野火被龍應台盜出來之後就有無限的熱量,炙熱的火苗舔舐著台灣政治每根被隱藏的脆弱神經。龍應台的火燒的那些脆弱的制度岌岌可危,多虧了龍應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龍應台應該是個啟蒙者,相較於上一代啟蒙者,從魯迅到賴合,從柏楊到李敖,龍應台是溫和的,卻不是怯弱的,她是多吃無害的正氣散,魯迅刺客型的筆鋒是冰冷的,是讓人心寒的冰冷,他是那種剜肉去瘡的猛藥。年青的龍應台和年青的魯迅一樣,天真的抱著火熱的救國心去國外求學,回國後她才發現,制度壞了,可以修補;思想壞了,卻是外力無法挽救的,所以她選了和魯迅一樣的路,或者說冥冥中有著某種必然。
龍應台的野火燒了二十年,龍應台在自己固守的部落格里都快要忘記了,《野火集》都二十年了,她和堂吉訶德一樣,守護著那個沒落的時代,和守舊的存在價值觀作鬥爭。夕陽里,堂吉訶德,瘦馬,破qiāng,銹了的甲冑,影子被拖得很長。龍應台在早上升旗的陽光里被裹著,影子被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