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心得:教無常形,育無常勢,愛無常情

相對於體罰的教育,現在愛的教育似乎更有市場,但是究竟什麼是愛的教育呢?現在關於愛的教育的理論也百花齊放,或是以愛護學生為出發點,或是向學生傳達愛意,或是教學生有愛心……總之是圍繞“愛”這個主題展開的。“愛”相對於“體罰”是一個更加抽象的詞語,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愛”是發自內心的,心靈又是其歸宿。因此,如果說(作為教育手段的)體罰是面對學生的過錯,通過對學生身體施加刺激,對學生產生積極影響的一種手段,那么愛的教育就可以定義為:通過對學生心靈傳達關於“愛”的刺激,以達到教育目的的一種手段。兩者的根本區別在於,體罰是一種由外而內的教育手段,而愛的教育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教育手段。和體罰的教育相比,愛的教育有以下特點——

愛的教育適用範圍比體罰寬廣很多,體罰是針對學生的過錯,而愛的教育幾乎可以在任何地方使用。但是適用範圍廣,並不意味著更有必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很多學生犯錯更是家常便飯,在處理學生犯錯的問題上,體罰是一種非常高效的手段,這一點可以說任何其他教育手段都無法比擬。因此可以說,在面對學生的錯誤時,體罰是一種必要手段,而愛的教育只是一種可選擇的(非必要)手段。安東·謝苗諾維奇在高爾基教養院第一次怒不可遏“扇了札陀羅夫一耳光”(詳見馬卡連柯的《教育詩》第一部·第二章,其中謝是該教養機構的負責人,札陀羅夫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學員。辦學之初的學員都是散漫無禮的,教員寬容理解卻無濟於事,經過這一次“打耳光”事件之後,教學情況出現轉折)所產生的效果,足以證明這一點。

體罰與愛的教育對人影響的路徑是相反的,體罰是由外而內,而愛的教育是由內而外。究竟哪一種更好呢?可能各有所長。但體罰無疑是一種給人更多自由的路徑,體罰是通過對身體的刺激實現的,刺激之後需要受教育者自己的反思與總結,可以激活自己的思維,主宰自己的思想;而愛的教育卻是直接作用於人的思想,是一個人的意識作用於另一個人的意識——有時可以說是一種思想的灌輸與綁架。在這種情況下,受教育者可能不需要思考就接受現成的思想,因而怠於思考,最終喪失自己的思想。身體的輕微痛苦,和思想的被綁架、被束縛,究竟哪種更自由呢?答案是不言而喻。

體罰強調客觀效果的積極性,因此有非常嚴格的限制;而愛的教育並不強調這一點,並且適用範圍也更加寬泛,概念也更加模糊。從這種意義上說,如果說體罰是一個穿制服的士兵,總能保持威嚴筆挺,愛的教育則是一個擅長打扮的小姑娘,千變萬化。但這種豐富多彩在教育的過程中未必是好事,從愛的性質出發,就能發現每個人的愛可能都是不一樣的,這些不一樣意味著愛的教育的發展方向的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性,看似拓展了學生的選擇空間,其實不然——馬爾克斯就提醒人們,面對過度的自由只有“單向度”一個歸宿(詳見馬爾庫塞的“單向度的人”理論);如果進一步考慮到後現代這個大背景,更多的選擇就意味著更大的虛幻,更多的虛幻就意味著更快的滅亡。時代需要的不是這種自由,而是一種理性的堅守——堅守人性最後的城池。

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問題是,愛的教育以什麼為橋樑傳達到人的心靈之中呢?現在看來,無非是語言和行為,但是無論是語言還是行為都具有很大的欺騙性,尤其是現代的語言,更容易引起人的誤會。我們面對的現實是,很多人並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愛,加之每個人對於愛的理解不一樣,所以更容易引起誤會,錯把愛當作嚴苛、把溺愛當作愛,把縱容當作愛,把包庇當作愛……這樣的誤解,後果是非常嚴重的,愛的教育有可能完全淪為學生的各種擋箭牌,逃避責任、無法無天、驕縱散漫可能都在這片土壤中滋生。尤其是在獨生子女占很大比例的社會大背景下,這樣的結果更容易出現。可以說,現實的社會不是缺少愛,而是愛的泛濫和誤解大行其道。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需要的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的覺悟,需要的是紀律和規則意識,而紀律和規則意識如何建立呢?相信體罰比愛的教育更能勝任。只有當人們有了這樣的覺悟與意識,愛的教育也才有可能真正實現……

我們不否認人需要愛與關懷,但在現有的背景之下,教育中體罰比愛更有必要,體罰比愛更能解燃眉之急。或者說,現在體罰是一種不得不要的手段,而愛的教育只是提供一種更多的選擇。

罰而無勢,愛而無言

再聲明一遍:我既沒有暴力傾向,也沒有為任何暴力辯護的意願。我只是最為一個教育戰線的小卒,藉機談一點自己的真實想法。

教育離不開與人打交道,與人打交道就離不開情感的投入與反饋,感情的投入與反饋不匹配就容易引發情緒的激盪,情緒激盪就容易引起暴力相向——這是解鎖教育中“罰”的正確姿勢,缺少任何一個環節的“罰”都有可能演變成真實的暴力行為。在這個過程中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情感的投入——情感的投入可以視作愛。從這個角度看,在教育領域,愛和罰可能沒有那么涇渭分明。

但教育一定不希望培養出一群無法無天、無惡不作的渣滓,因為教育在關注學生成長的同時,也強調學生成長的方向。這對於教育者而言,無疑提出了巨大的挑戰,因為要真正保證方向的正確,需要極大的智慧。當愛與智慧真實結合之後,所謂的“體罰”、“愛”都可以成為教育的途徑,都能成為面向成長,面向未來的動力。

最後,我想說的是,“豫章書院”制度化的體罰,已經演變成一種暴力行為,並且是最恐怖的暴力——冷暴力(制度的暴力)與熱暴力(人的暴力)的綜合體。這種畸形(至於怎么畸形的,不是本文討論的話題)的產物,不屬於教育,更不應該屬於教育。

我想以教育的名義聲討之(“豫章書院”制度化的體罰)——請原諒我的狂妄…

簫爻

風雨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