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母親節懷想

不可言喻的感傷——2011年母親節懷想

昨晚和朋友拉呱才知今天是母親節。平時還算細心的我,真的對這個節日一點兒也沒有留意。

每年的這個節日,好像都與我無關。一是因為這是個舶來不久的“洋節”,在我的心裡還是無足輕重的;二是因為我的母親離開我們到了天國已經四十多年了。我無法在這一天與媽媽親近,哪怕是給媽媽打一個電話,發一條簡訊……當同事們忙著給母親值衣買鞋,帶母親美容燙髮,給母親放一天“家務假”時,我該乾點什麼?母親,我去哪裡找你?我該怎樣對你盡心盡孝啊,我的母親?!

1963年媽媽離世時,我上國小五年級。關於媽媽的記憶,我感覺已經非常模糊,遙遠。我是老大尚且如此,幾個妹妹更是所記無幾。每當提起媽媽,她們總是一臉的茫然。我說,我只記得媽媽齊肩短髮,身材瘦削臉色蒼白,很好看的,一到下午臉頰就紅紅的;三妹說,我只記得媽媽愛咳嗽,半夜醒來時總能聽到從媽媽房間裡傳出的咳嗽聲……二妹幾次捧著媽媽的照片,哭著說,姐,我這人記性怎那么差,竟就記不得俺媽真人什麼樣的呢!她說,只有一個印象定格在她的腦海,拂之不去:一次,病中的媽媽硬撐著起床,給她梳小辮,反覆地梳,辮好了又放開,放開了又辮上,邊梳邊哭,眼淚滴在她的臉上……妹妹說,我當時很害怕,是誰得罪了媽媽?媽媽哭什麼的呢?當時她才六七歲,哪能知道媽媽是自知沉疴難起,去日無多,她是為放心不下自己尚未長成,需人照料的女兒而淚流不止……

由於媽媽得的是會傳染的肺結核病,幾年的時間都是在住院或者單住一間房,由父親照顧她,隔離治療。我們都是在爺爺奶奶的懷抱里長大的。為了我們的健康,爺爺奶奶和父親一直讓我們和媽媽保持著距離。因此,媽媽的形象在我童年記憶里本就淺淡,如今隨著歲月的流逝,越發印象模糊,甚至不斷退去,漸行漸遠。

最近在二妹家偶然遇到一位我們童年時的老鄰居,我們叫她孟大姑。孟大姑也快八十歲了吧。從她那裡我知道,她是當年剛過門的媽媽的閨中密友。她給我講了一些我媽媽的故事,我覺得都很珍貴。其中一則是說,媽媽正月過的門,到春天時總是饞“黃粉”(一種用豌豆做的涼粉),新媳婦又不好意思出門買,聽到賣“黃粉”的挑子經過小巷,媽媽就隔著牆頭喊孟大姐,然後交給孟大姐五分錢為她買“黃粉”。有了幾次後,孟大姐的媽媽知道了,便猜出了媽媽饞“黃粉”可能是害喜“嫌飯”了,就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奶奶,我奶奶喜得合不攏嘴,每天給媽媽買就了足足的一大碗“黃粉”,拌好蒜泥,端給羞答答的媽媽……媽媽當年臘月就生下了我。聽到這裡,我笑了。我說,怪不得我現在這么著迷吃“黃粉”,原來在媽媽肚子裡就是個“黃粉”愛好者啊!真不知是媽媽喜歡吃“黃粉”傳給了我也喜歡,還是因為我天生喜歡“黃粉”的味道,在媽媽肚子裡“指揮”媽媽吃進去的。這個故事我是第一次聽說,我很感興趣,頓時,我有了一種和媽媽的距離拉近了的感覺。

從小到大,我們耳熟能詳的事情,就是街坊鄰居親戚朋友說給我們聽的:你母親的容貌是如何如何的俊俏,你母親的性格是怎樣怎樣的賢淑,你的父親母親如何如何般配,怎樣怎樣的恩愛……這些話兒聽得多了,以至於我們都能背誦下來。於是,聽到時,反而是嬉皮笑臉的,沒有了思念和傷感,像是在說別人的媽媽。今天,母親節,這個我感覺到沒著沒落的節日裡,我突然覺得“母親”這個名詞的分量,竟是那樣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