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條件好轉,史松建和工友們,也只是轉移到廢棄的火車車廂里住。
“冬天,車廂本來就不怎么保暖,取暖的爐子就在車廂里,也挺髒的,但大家一起生活都挺開心的。”在史松建的記憶里,集體生活從來都充滿了歡樂,“乾工程的人,心眼兒簡單。”
18年後,在杭州捷運項目部,史松建依然過著這樣的集體生活。隨著企業的發展,住宿條件用史松建的話說,“沒啥可挑剔的了”。
儘管是活動板房,但幾個人一間的宿舍,冬天有取暖爐,夏天有空調,項目部還送網線“入戶”,電腦都是公家出了一半的錢,這樣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18年前,“自由”,是史松建選擇做一名鐵路建設者的最大理由。“跟著工程走,感覺想上哪兒就能去哪兒。”只是,18年後,史松建說,“幹了才知道,一點也不自由。去過很多地方,就算離那些著名的風景區很近,也沒時間去轉,一有時間就想休息了。”
這話,聽起來有點無奈,在史松建這裡,只是簡單地陳述,他“習慣了”這樣的集體生活,因為,鐵路建設者的生活,就是這樣。
家,於他,是內心的歸依。但他帶著點不好意思地笑說:“可是,回家久了也難受,閒著不舒服。”
問他,“是不是有時候春節也不能回家?”
他答,“你要問,哪年春節是在家過的!”
等到記者這樣問了,他卻想不起來是哪年了。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剝奪史松建的快樂。在項目部,不論男女老幼都喊他“建建”,這就是史松建的小名,被這樣叫的時候,就像被家人叫。他喜歡。
做個被人需要的人
被人喊著“建建”,史松建的心裡總是漾起一陣溫暖。但他不知道,這一句親昵的稱呼,在喊的人心裡,同樣潤著一份暖意。領導這樣喊他,老師傅這樣喊他,就連新分配來的大學生技術員也這樣喊他。在項目部、在工地,除了史松建,沒人有這樣的“待遇”。
“他為人特別和善,和他打過交道的人,總能得到他的幫助。”曾經跟隨史松建鍛鍊過一年的文薈鑒說。
XX年,文薈鑒大學畢業後到項目報到,學機械專業的他被分配到機械班,和史松建每天負責工地上的機械養護維修工作。他們一起值班,一起巡查線路,時間久了,成了朋友,文薈鑒有話都和這位師傅說。
“哎,和我一批來的8個大學生,大家基本上都脫離見習崗位,到管理部門去了,只有我還在工班待著……”一次,文薈鑒下意識地說出了自己的苦惱,史松建聽著,記在了心裡。這之後,他一有機會就旁敲側擊地開解文薈鑒,“只有在一線乾的時間越長,今後發展越有優勢”,還舉了很多人的例子。如今,文薈鑒想起那段苦悶的日子,很感謝“建建”那些入情入理的開解和幫助。
一起在工班的日子,文薈鑒也問史松建很多專業知識,在他的印象里,史松建幾乎沒有回答不上來的。後來他們分開後,留在上海的文薈鑒獨立負責一項加工機具設計任務,一有問題就打電話向遠在山東的史松建請教,史松建每次都熱情地給出自己的建議。
“那項設計後來還獲得了專利,但史松建卻沒有署名,這一點感覺有點虧欠他。”文薈鑒說。
輾轉於不同的項目,與不同的同事合作,史松建總能給別人留下些什麼。在工地,他從不讓自己閒著,當電工修理不同的設備時,他總會捎帶手學一點人家的專業。有些人說他,“搞那么累幹嘛”,史松建說,“要是單位不好了,我們職工還能好嗎?”這些話,從史松建這樣的工人嘴裡說出來,很有點“憂國憂民”的況味,但職工和企業,其實就是這樣的依存關係。懂得了這一點,史松建便在跨界的路上,越走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