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同學的畢業贈言

祝賀大家順利畢業!只可惜我還在受論文煎熬,不能參加各位的畢業典禮,真是遺憾。

自己這些年來既作學生,又作老師,而且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學校,這種經歷挺有意思。算來從XX年9月份正式開始任教,大家已經是我教過的第六級同學了。從一個生手到熟手,每個學期周而復始地走上講台,實話實說,自己越來越對教書這件事情感到疲倦了。儘管每個學期、每門課我都不斷更新著內容,但總覺得新鮮感越來越少;儘管學校這些年似乎越來越重視所謂“科研”,但除了製造出更多毫無意義的super stupid chinese idea之外,連帶的副產品大概就是令我們的大學越來越不像一個“大學”,自然我也覺得成就感越來越少。作為一個大學教員,我自認為在盡我所能給大家足夠的機會去接觸和領略那些真正有意義的學問。不過作為上外的教員,我想也許應該在畢業之際向各位表示歉意,無力為大家創造更能“致知”的環境與空間——法學院的老院長虞建華教授曾經說,“致知”是一門最高的學問,我深表贊同。

所以,在各位畢業之際,除卻欣喜,我想各位是不是多少有些和我一樣感到遺憾和迷茫呢?多年前一首《畢業歌》的歌詞講“我們今天是桃李芬芳, 明天是社會的棟樑”,大概今天我們既沒有哪個興趣,也恐怕沒有太多底氣來唱這樣的畢業歌了吧。走出校門,我們僅僅是面臨著一些或大或小、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的選擇空間,而且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也很難說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誠惶誠恐地面對新的環境、新的挑戰,這大概是我們再正常不過的心態吧。因此,無論各位目前的新起點在哪裡,以後做什麼,其實面對的挑戰都是一樣的:自己這種再正常不過的誠惶誠恐的心態。那么,所要做的大概就是堅持一些東西,同時捨棄一些東西;既懂得堅守底線,又學會必要時適當妥協。至於在大學四年里學到了些什麼,是不是所謂“國際性、複合型”人才,又有什麼所謂呢?

說個八卦吧,昨天《蘋果日報》報導稱一位香港浸會大學的女博士後,上月在大埔超級城吉之島超級市場內,將涉案價值 20.8元的青瓜及蘑菇放入膠袋不付款便離開,被保全員截停及報警。當事人向到場警員承認因貪心而偷竊,當時她身懷 34.6元。案件原定昨在粉嶺裁判法院開審,控辯雙方同意讓被告簽保守行為,最後暫委裁判官判她自簽XX元,守行為18個月不留案底,又兩度告誡她不要再犯。這個世界真小,因為研究領域相近的關係,前不久我居然才剛看過這位事主發表的論文,知道這位上海女生原是復旦本科畢業,去年才從中文大學拿到博士學位。而且,聽同學說起當初這位女士就因為在中大研究生宿舍的公共冰櫃里不告自取他人瓜果蔬菜之類的鬧得“滿舍風雨”——據說她當時為自己辯護說她是拿別人不要的東西,她是環保主義者……更滑稽的是,在她的學術簡歷上開列外語語種及水平:中文、英文、德語,廣東話:流利,日語初級;而《蘋果》的報導卻說“被告答辯時一度表示不明白粵語”!

“麥兜之父”謝立文之前接受訪問時曾說:“小孩子一次一次被訓練,就會成為大人,成為一個自私的人。善良其實是很困難的,需要很大的勇氣或者運氣,才可以成為一個善良的大人物。”《麥兜響噹噹》里有句話——教授給麥兜做智商測試,說“他不是低能,他只是善良”。想來大家和我一樣都對這句話留有深刻印象。謝立文說他當初創作麥兜這個角色,“就是因為香港什麼都要求聰明、快、醒目。那么這個價值觀是不是無懈可擊呢?”

既然大家都說上海越來越像香港了,好吧,這個問題就權且當成我作為各位的老師的“最後一課”,留贈各位同學。 #footnotes to memo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