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卷七十三韋賢傳第四十三



數歲,玄成征為未央衛尉,遷太常。坐與故平通侯楊惲厚善,惲誅,黨友皆免官。後以列侯侍祀孝惠廟,當晨入廟,天雨淖,不駕駟馬車而騎至廟下。有司劾奏,等輩數人皆削爵為關內侯。玄成自傷貶黜父爵,嘆曰:“吾何面目以奉祭祀!”作詩自劾責,曰:

赫矣我祖,侯於豕韋,賜命建伯,有殷以綏。厥績既昭,車服有常,朝宗商邑,四牡翔翔,德之令顯,慶流於裔,宗周至漢,群後歷世。

肅肅楚傅,輔翼元、夷,厥駟有庸,惟慎惟祗。嗣王孔佚,越遷於鄒,五世壙僚,至我節侯。

惟我節侯,顯德遐聞,左右昭、宣,五呂以訓。既耇致位,惟懿惟奐,厥賜祁祁,百金洎館。國彼扶陽,在京之東,惟帝是留,政謀是從。繹繹六轡,是列是理,威儀濟濟,朝享天子。天子穆穆,是宗是師,四方遐爾,觀國之輝。

茅土之繼,在我俊兄,惟我俊兄,是讓是形。於休厥德,於赫有聲,致我小子,越留於京。惟我小子,不肅會同,惰彼車服,黜此附庸。

赫赫顯爵,自我隊之;微微附庸,自我招之。誰能忍愧,寄之我顏;誰將遐征,從之夷蠻。於赫三事,匪俊匪作,於蔑小子,終焉其度。誰謂華高,企其齊而;誰謂德難,厲其庶而。嗟我小子,於貳其尤,隊彼令聲,申此擇辭。四方群後,我監我視,威儀車服,唯肅是履!

初,宣帝寵姬張婕妤男淮陽憲王好政事,通法律,上奇其才,有意欲以為嗣,然用太子起於細微,又早失母,故不忍也。久之,上欲感風憲王,輔以禮讓之臣,乃召拜玄成為淮陽中尉。是時,王未就國,玄成受詔,與太子太傅蕭望之及《五經》諸儒雜論同異於石渠閣,條奏其對。及元帝即位,以玄成為少府,遷太子太傅,至御史大夫。永光中,代於定國為丞相。貶黜十年之間,遂繼父相位,封侯故國,榮當世焉。玄成復作詩,自著復玷缺之艱難,因以戒示子孫,曰:

於肅君子,既令厥德,儀服此恭,棣棣其則。咨余小子,既德靡逮,曾是車服,荒嫚以隊。

明明天子,俊德烈烈,不遂我遺,恤我九列。我既茲恤,惟夙惟夜,畏忌是申,供事靡惰。天子我監,登我三事,顧我傷隊,爵復我舊。

我即此登,望我舊階,先後茲度,漣漣孔懷。司直御事,我熙我盛;群公百僚,我嘉我慶。於異卿士,非同我心,三事惟艱,莫我肯矜。赫赫三事,力雖此畢,非我所度,退其罔日。昔我之隊,畏不此居,今我度茲,戚戚其懼。

嗟我後人,命其靡常,靖享爾位,瞻仰靡荒。慎爾會同,戒爾車服,無惰爾儀,以保爾域。爾無我視,不慎不整;我之此復,惟祿之幸。於戲後人,惟肅惟栗。無忝顯祖,以蕃漢室!

玄成為相七年,守正持重不及父賢,而文採過之。建昭三年薨,謚曰共侯。初,賢以昭帝時徙平陵,玄成別徙杜陵,病且死,因使者自白曰:“不勝父子恩,願乞骸骨,歸葬父墓。”上許焉。

子頃侯寬嗣。薨,子僖侯育嗣。薨,子節侯沉嗣。自賢傳國至玄孫乃絕。玄成兄高寢令方山子安世歷郡守、大鴻臚、長樂衛尉,朝廷稱有宰相之器,會其病終。而東海太守弘子賞亦明《詩》。哀帝為定陶王時,賞為太傅。哀帝即位,賞以舊恩為大司馬車騎將軍,列為三公,賜爵關內侯,食邑千戶,亦年八十餘,以壽終。宗族至吏二千石者十餘人。

初,高祖時,令諸侯王都皆立太上皇廟。至惠帝尊高帝廟為太祖廟,景帝尊孝文廟為太宗廟,行所嘗幸郡國各立太祖、太宗廟。至宣帝本始二年,復尊孝武廟為世宗廟,行所巡狩亦立焉。凡祖宗廟在郡國六十八,合百六十七所。而京師自高祖下至宣帝,與太上皇、悼皇考各自居陵旁立廟,並為百七十六。又園中各有寢、便殿,日祭於寢,月祭於廟,時祭於便殿。寢,日四上食;廟,歲二十五祠;便殿,歲四祠。又有一游衣冠。而昭靈後、武哀王、昭哀後、孝文太后、孝昭太后、衛思後、戾太子、戾後各有寢園,與諸帝合,凡三十所。一歲祠,上食二萬四千四百五十五,用衛士四萬五千一百二十九人,祝宰樂人萬二千一百四十七人,養犧牲卒不在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