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神顯聖法無邊,你幸今朝遇巧緣。二人並非真兇犯,速拿兇手把案完。
老爺一看,“呵”了一聲,半晌無語,這才吩咐把王全、李福帶下去,看押起來, 不準難為了他二人,該吃給吃,該喝給他們喝。手下官人答應,老爺立刻退了堂。來到 書房,手下人預備晚飯,老爺吃完了晚飯,書房喝茶,坐在燈下,心中輾轉這案。見王 全是一個念書的人,李福是個誠實的樣子,斷不能做這樣惡事,忽然大堂起一陣怪風, 也不知哪裡來的字柬,越想越怪,自己躊躇著,不覺兩手伏几而臥。剛一閉眼,見外面 進來一個窮和尚,短頭髮有二寸余長,一臉油泥,破憎衣短袖缺領,腰系絨絛,疙里疙 瘩,光著兩隻腳,穿兩隻草鞋。老爺問道:“什麼人?”和尚說:“我。”老爺說: “你是誰?”和尚說:
我本靈隱醉濟顛,應為白水過蕭山。老爺要斷無頭案,須謝貧僧酒一壇。
老爺一聽,說:“酒倒有,你可知道兇手是誰?”和尚撥頭就走,老爺說:“回 來。”和尚並不回頭,老爺一急,又嚷:“回來。”睡夢之際,嚷出口來,正趕上兩個 家人張福、張祿在旁邊站著伺候。見老爺睡著了,張福低聲跟張祿說:“昨天我跟他們 擲骰子,輸了好幾吊,老爺睡了,哥哥你在這裡伺候,我再去跟他們耍要。”張祿說: “你快去快來。”張福點頭,剛要往外走,老爺做夢說:“回來。”老爺說的是”叫和 尚回來,張祿嚇著了,只當是他要擲骰子去被老爺聽見了,叫他回來呢,說:“小人沒 走。”老爺醒了,夢中的事記得清清楚楚。立刻吩咐張祿把筆硯拿來,張祿答應,拿過 紙筆墨硯,老爺就把夢中和尚說的這四句話寫出來。老爺拿著瞧這四句,心中納悶,瞧 來瞧去,往桌上一靠,又睡著了。只見和尚由外面踢踏踢踏又來了,老爺就問:“和尚, 方才你說的話我不明白。我且問你,你可知道殺人的兇手是誰?你告訴我,我必謝你一 壇酒。”和尚說:“老爺要問,我是西湖靈隱濟顛。因到白水,路過蕭山。王全、李福, 不白之冤。殺人兇手,現在西關。與原告同類,非同等閒。追究劉喜,此案可完。”和 尚說完了話,回頭就走。老爺說;“你說的我還不明白,你回來。”和尚又走了。老爺 一驚醒了,當時拿筆把這十三句話又寫出來。老爺聽外面天交二鼓,自己一想,這夢實 實怪的很,未免一陣發愣,坐夠多時,不知不覺又把眼睛閉上了。渺渺茫茫,迷迷離離, 剛才一沉,瞧見那窮和尚又來了。老爺一看,問:“和尚,到底殺人兇手是誰?你要說 明白。”和尚微然一笑,說:“老爺當真要問兇手?是絨絛兩截,大石難攜。未雨先行, 持刀見血。”和尚說完了話,竟自去了。老爺一睜二百,原來還是一夢。只聽外面天交 三鼓,知縣又把這四句話寫出來,知縣張甲三,本是兩榜出身,滿腹經綸,懷揣錦繡, 一想這四句話是偶語。絨絳兩截必是斷,大石難攜即是山,未雨先行,風乃雨之頭定是 風,持刀見血乃是殺,湊成四字,即“斷山風殺”。知縣一想:“必是音同字不同,凶 手必是段山峰。”自己思索了半天,已然夜深人靜,這才安歐睡覺。次日早晨起來,淨 面吃茶,立刻傳壯皂快三班升堂。老爺向眾人問道:“本地人可有叫段山峰的?你等誰 知道?”旁邊過來一個書辦先生說:“回稟老爺,本縣有一個宰豬的屠戶,叫段山峰。” 知縣一聽,“立刻派王雄、李豹給我急拘鎖拿段山峰。”王雄、李豹一聽,嚇得顏色更 變,立刻給老爺磕頭說:“回享老爺恩典,段山峰下役實在拿不了。”老爺說:“怎 么?”王雄、李豹說:“回老爺,段山峰有斷凳截石之能,大塊石頭一掌能擊石如粉, 勿論什麼結實板凳,坐著一使勁,板凳就兩截。段山峰能為出眾,本領高強,下役實在 拿不了,求老爺恩典。”知縣一聽,氣往上沖,一拍驚堂木說:“做官者究情問理,辦 案者設法拿賊,我派你們辦,就得給我辦。”王雄、李豹還只是磕頭,再一看,老爺退 了堂,轉過屏風,歸後宅去了。王雄、李豹這才來到班房,王雄說:“這怎么好?慢說 你我兩人,就是二十人也拿不了段山峰.”李豹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要捉拿段山峰不費 吹灰之力。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