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六十三 列傳第一



天德二年正月,徒單與大氏俱尊為皇太后。徒單居東宮,號永壽宮,大氏居西宮,號永寧宮。天德二年,太后父蒲帶與大氏父俱贈太尉,封王。徒單太后生日,酒酣,大氏起為壽。徒單方與坐客語,大氏跽者久之。海陵怒而出。明日,召諸公主宗婦與太后語者皆杖之。大氏以為不可。海陵曰:“今日之事,豈能尚如前日邪。”自是嫌隙愈深。

天德四年,海陵遷中都,獨留徒單于上京。徒單常憂懼,每中使至,必易衣以俟命。大氏在中都常思念徒單太后,謂海陵曰:“永壽宮待吾母子甚厚,慎毋相忘也。”十二月十四日,徒單氏生日,海陵使秘書監納合椿年往上京為太后上壽。貞元元年,大氏病篤,恨不得一見。臨終,謂海陵曰:“汝以我之故,不令永壽宮偕來中都。我死,必迎致之,事永壽宮當如事我。”

三年,右丞相仆散師恭、大宗正丞胡拔魯往上京奉遷山陵,海陵因命永壽宮太后與俱來。繼使平章政事蕭玉迎祭祖宗梓宮於廣寧,海陵謂玉曰:“醫巫閭山多佳致。祭奠禮畢,可奏太后于山水佳處遊覽。”及至沙流河,海陵迎謁梓宮,遂謁見太后。海陵命左右約杖二束自隨,跪於太后前,謝罪曰:“亮不孝,久闕溫靖,願太后痛笞之。不然,且不安。”太后親扶起之,叱約杖者使去。太后曰:“今庶民有克家子,立百金之產,尚且愛之不忍笞。我有子如此,寧忍笞乎。”十月,太后至中都,海陵帥百官郊迎,入居壽康宮。是日,海陵及後宮、宰臣以下奉觴上壽,極歡而罷。

海陵侍太后於宮中,外極恭順,太后坐起,自扶腋之,常從輿輦徒行,太后所御物或自執之。見者以為至孝,太后亦以為誠然。及謀伐宋,太后諫止之,海陵心中益不悅,每謁太后還,必忿怒,人不知其所以。

及至汴京,太后居寧德宮。太后使侍婢高福娘問海陵起居,海陵幸之,因使伺太后動靜。凡太后動止,事無大小,福娘夫特末哥教福娘增飾其言以告海陵。及樞密使仆散師恭征契丹撒八,辭謁太后,太后與師恭語久之。大概言“國家世居上京,既徙中都,又自中都至汴,今又興兵涉江、淮伐宋,疲弊中國,我嘗諫止之,不見聽。契丹事復如此,奈何”。福娘以告海陵。海陵意謂太后以充為子,充四子皆成立,恐師恭將兵在外,太后或有異圖。乃召點檢大懷忠、翰林待制斡論、尚衣局使虎特末、武庫直長習失使殺太后於寧德宮,命護衛高福、辭勒、浦速斡以兵士四十人從,且戒之曰:“汝等見太后,但言有詔,令太后跪受,即擊殺之,匆令艱苦。太后同乳妹安特,多口必妄言,當令速死。”及指名太后左右數人,皆令殺之。太后方樗浦,大懷忠等至,令太后跪受詔。太后愕然,方下跪,虎特末從後擊之,仆而復起者再。高福等縊殺之,年五十三。並殺安特及郡君白散、阿魯瓦、叉察,乳母南撒,侍女阿斯、斡里保,寧德宮護衛溫迪罕查刺,直長王家奴、撒八,小底忽沙等。海陵命焚太后於宮中,棄其骨於水。並殺充之子檀奴、阿里白、元奴,耶補兒邇匿,歸於世宗。自軍中召師恭還,殺之。及殺阿斯子孫、撒八二子、忽沙二子。封高福娘為鄖國夫人,以特末哥為澤州刺史。海陵許福娘征南回以為妃,賜銀二千兩。敕戒特末哥:“無酗酒毆福娘,毆福娘必殺汝。”

大定間,謚徒單氏曰哀皇后,自澤州械特末哥、福娘至中都誅之。其後貶海陵為庶人。宗斡去帝號,復封遼王,徒單氏降封遼王妃雲。

海陵母,大氏。天德二年正月,與徒單氏俱尊為皇太后。大氏居永寧宮。曾祖堅嗣贈司空,祖臣寶贈司徒,父昊天贈太尉、國公,兄興國奴贈開府儀同三司、衛國公。十一月,昊天進封為王。

三年正月十六日,海陵生日,宴宗室百官於武德殿。大氏歡甚,飲盡醉。明日,海陵使中使奏曰:“太后春秋高,常日飲酒不過數杯,昨見飲酒沉醉。兒為天子,固可樂,若聖體不和,則子心不安,其樂安在。至樂在心,不在酒也。”及遷中都,永壽宮獨留上京,大氏常以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