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百十八 列傳第五十六



孟珙雖敗而去,仙懼宋兵復來,七月,徙淅川之石穴。是時,哀宗在蔡州,遣近侍兀顏責仙赴難,詔曰:“朕平日未嘗負卿,國家危難至此,忍擁兵自恃,坐待滅亡邪?”將士聞之,相視哽咽,皆願赴難與國同生死。仙懼眾心有變,乃殺馬牛,與將士三千人歃血盟誓,不負國家,眾乃大喜。無何,仙復謂眾曰:“蔡州道梗,吾兵食少,恐不能到。且蔡不可堅守,縱到亦無益。近遣人覘視宋金州,百姓據山為柵極險固,廣袤百里,積糧約三百萬石。今與汝曹共圖之,可不勞而下,留老弱守此寨以為根本,然後選勁勇趨蔡,迎上西幸,未晚也。”眾未及應,即令戒行李。取淅川溯流而上,山路險阻,霖雨旬日水湍悍,老幼溺死者不可勝數,糧食絕,軍士亡者八九。仙計無所出,八月,乃由荊子口東還,自內鄉將入聖朵寨,至峽石左右八疊秋林,聞總領楊全已降宋,留秋林十日乃遷大和。九月,至黑谷泊,進退失據,遂謀北走,行部尚書盧芝、侍郎石玠不從。

芝字庭瑞,河東人,任子補官,以西安軍節度使行尚書。玠字子堅,河中人,崇慶二年進士,以汝州防禦使行侍郎。二人相與謀曰:“吾等知仙不恤國家久矣。諫之不從,去之未可,事至今日, 正欠蔡州一死耳。假若不得到蔡州,死於道中,猶勝死於仙也。”既去,仙始覺,追玠殺之。芝走至南陽,為土賊所害。

甲午,蔡州破。糧且盡,將士大怨,皆散去。仙無所歸,乃從十八人北渡河,又亡五人。五月,趨澤州,為澤之戍兵所殺。

張甫,賜姓完顏氏。初歸順大元。涿州刺史李瘸驢招之,興定元年正月,甫與張進俱來降。東平行省蒙古綱承制除甫中都路經略使,進經略副使。二年,苗道潤死,河北行省侯摯承制以李瘸驢權道潤中都路經略使,甫與張柔為副。頃之,苗道潤之眾請以靖安民代道潤。是時,張柔、安民實分掌道潤部眾,朝廷乃以瘸驢為中都東路經略使,自雄、霸以東皆隸之。

甫、進與永定軍節度使賈仝不協,以兵相攻,奪據仝地,取仝馬以遺經略使李瘸驢,瘸驢受之。朝廷怪瘸驢不能和輯州府,乃有向背,召瘸驢別與官職。召東平蒙古綱講睦甫與賈仝。綱遣同知安武軍王郁、博野令高常住往平之,輒留瘸驢不遣,因奏曰:“張甫本受瘸驢招降,情意厚善,今遣郁先與瘸驢議所以平之者然後可。況甫等不識禮義之人,瘸驢就征則皆自疑,恐生他變,故不避專擅之罪。”詔從綱奏。未幾,賈仝復以兵捕甫部民,殺甫參議官邢〈王畢〉。甫率兵攻之,賈仝敗走,遂自縊死。甫請符印以安輯部眾,詔與之。

無何,李瘸驢歸順大元。甫為中都東路經略使、遙授同知彰德府事、權元帥右都監。三年,張進為中都南路經略使。甫奏:“真定兵沖,乞遣重臣與恆山公武仙併力守之。”不報。及真定不守,甫復奏:“權元帥右都監柴茂保冀州水寨,孤立無援,若不益兵,非臣之所知也。”

四年,甫封高陽公,以雄、莫、霸州,高陽、信安、文安、大城、保定、靜海、寶坻、武清、安次縣隸焉。元光元年,移剌眾家奴不能守河間,甫居之信安。是歲,以功進金紫光祿大夫,始賜姓完顏。二年二月,張進亦遷元帥左監軍,賜姓完顏。

靖安民,德興府永興縣人。貞祐初,充義軍,歷謀克、千戶、總領、萬戶、都統,皆隸苗道潤麾下。以功遙授定安縣令,遷涿州刺史,遙授順天軍節度使。充提控。興定元年,遙授安武軍節度使。興定二年,遷知德興府事、中都路總領招撫使。是歲,苗道潤死,安民代領其眾,行省承制以涿州刺史李瘸驢權中都路經略使。三年,詔瘸驢自雄、霸以東為中都東路經略使,自易州以西安民為中都西路經略使。西山義軍屯壘諸招撫皆隸焉。

四年,遙授知德興府事,權元帥左監軍,行中都西路元帥府事。三月,安民上書曰:“苗道潤撫定州縣五十餘城,其功甚大,西京路經略使劉鐸嫉其功,反間賈瑀、李琛與道潤不協,轉相攻伐,竟以陰謀殺道潤。鐸令所部劉智元等掠鎮撫孫資孫、招撫楊德勝家人二十餘口,錮之山寨。若鐸常居此,恐致敗事。”劉鐸亦遣副使劉璋詣南京自訴,且言:“安民侵入飛狐之境,冒濫封拜,誘惑人心,強抑總領馮通等輸銀粟。索飛狐總領王彥暉,彈壓劉智元、杜貴,欲充偏裨。彥暉等拒之,輒殺貴而杖智元,竟驅彥暉而去。”又言:“經略職卑,以致從宜李柏山等日謀見害。乞許罷去。”廷議,劉鐸本行招誘逋亡,今乃與安民互相論列,以起爭端。苗道潤死,安民實代領其眾,彥暉等軍本隸道潤,當聽安民節制。乃召鐸還。頃之,封易水公,以涿、易、安肅、保州,君氏川、季鹿、三保河、北江、礬山寨、青白口、朝天寨,水谷、歡谷、車安寨隸焉。十月,安民出兵至礬山,復取檐車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