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一 本紀第一



師還,寢疾,遂篤。元娶拏懶氏哭不止,世祖曰:“汝勿哭,汝惟後我一歲耳。”肅宗請後事,曰:“汝惟後我三年。”肅宗出,謂人曰:“吾兄至此,亦不與我好言。”乃叩地而哭。俄呼穆宗謂曰:“烏雅束柔善,若辦集契丹事,阿骨打能之。”遼大安八年五月十五日卒。襲位十九年,年五十四。明年,拏懶氏卒。又明年,肅宗卒。肅宗病篤,嘆曰:“我兄真多智哉!”世祖天性嚴重,有智識,一見必識,暫聞不忘。凝寒不縮慄,動止不回顧。每戰未嘗被甲,先以夢兆候其勝負。嘗乘醉騎驢入室中,明日見驢足跡,問而知之,自是不復飲酒。襲位之初,內外潰叛,締交為寇。世祖乃因敗為功,變弱為強。既破桓赧、散達、烏春、窩謀罕,基業自此大矣。天會十五年,追謚聖肅皇帝,廟號世祖。皇統四年,號其藏曰永陵。五年,增謚世祖神武聖肅皇帝。

母弟頗剌淑襲節度使,景祖第四子也,是為肅宗。遼重熙十一年壬午歲生。在父兄時號國相。國相之稱不知始何時。初,雅達為國相。雅達者,桓赧、散達之父也。景祖以幣馬求之於雅達,而命肅宗為之。肅宗自幼機敏善辯。當其兄時,身居國相,盡心匡輔。是時,叔父跋黑有異志,及桓赧、散達、烏春、窩謀罕、石顯父子、臘醅、麻產作難,用兵之際,肅宗屢當一面。尤能知遼人國政人情。凡有遼事,一切委之肅宗專心焉。凡白事於遼官,皆令遠跪陳辭,譯者傳致之,往往為譯者錯亂。肅宗欲得自前委曲言之,故先不以實告譯者。譯者惑之,不得已,引之前,使自言。乃以草木瓦石為籌,枚數其事而陳之。官吏聽者皆愕然,問其故,則為卑辭以對曰:“鄙陋無文,故如此。”官吏以為實然,不復疑之,是以所訴無不如意。

桓赧、散達之戰,部人賽罕死之,其弟活羅陰懷忿怨。一日,忽以劍脊置肅宗項上曰:“吾兄為汝輩死矣!剄汝以償,則如之何?”久之,因其兄柩至,遂怒而攻習不出,習不出走避之。攻肅宗於家,矢注次室之裙,著於門扉。復攻歡都,歡都衷甲拒於室中,既不能入,持其門旃而去,往附杯乃。杯乃誘烏春兵度嶺,世祖與遇於蘇素海甸。世祖曰:“予昔有異夢,今不可親戰。若左軍中有力戰者,則大功成矣!”命肅宗及斜列、辭不失與之戰。肅宗下馬,名呼世祖,復自呼其名而言曰:“若天助我當為眾部長,則今日之事神祇監之。”語畢再拜。遂炷火束縕。頃之,大風自後起,火益熾。是時八月,並青草皆焚之,煙焰漲天。我軍隨煙衝擊,大敗之。遂獲杯乃,囚而獻諸遼。並獲活羅,肅宗釋其罪,左右任使之,後竟得其力焉。

大安八年,自國相襲位。是時,麻產尚據直屋鎧水,繕完營堡,誘納亡命。招之,不聽,遣康宗伐之。太祖別軍取麻產家屬,錡釜無遺。既獲麻產,殺之,獻馘於遼。陶溫水民來附。二年癸酉,遣太祖以偏師伐泥厖古部帥水抹離海村跋黑、播立開,平之,自是寇賊皆息。三年八月,肅宗卒。天會十五年,追謚穆憲皇帝。皇統四年,藏號泰陵。五年,增謚肅宗明睿穆憲皇帝。

母弟穆宗,諱盈歌,字烏魯完,景祖第五子也。南人稱揚割太師,又曰揚割追謚孝平皇帝,號穆宗,又曰揚割號仁祖。金代無號仁祖者,穆宗諱盈歌,謚孝平,“盈”近“揚”,“歌”近“割”,南北音訛。遼人呼節度使為太師,自景祖至太祖皆有是稱。凡《叢言》、《松漠記》、張棣《金志》等書皆無足取。穆宗,遼重熙二十二年癸巳歲生。肅宗時擒麻產,遼命穆宗為詳穩。大安十年甲戌,襲節度使,年四十二。以兄劾者子撒改為國相。

三年丙子,唐括部跋葛勃堇與溫都部人跋忒有舊,跋葛以事往,跋忒殺跋葛。使太祖率師伐跋忒,跋忒亡去,追及,殺之星顯水,紇石烈部阿疏、毛睹祿阻兵為難,穆宗自將伐阿疏,撒改以偏師攻鈍恩城,拔之。阿疏初聞來伐,乃自訴於遼。遂留劾者守阿疏城,穆宗乃還。會陶溫水、徒籠古水紇石烈部阿閣版及石魯阻五國鷹路,執殺遼捕鷹使者。遼詔穆宗討之,阿閣版等據險立柵。方大寒,乃募善射者操勁弓利矢攻之。數日,入其城,出遼使存者數人,俾之歸。統門、渾蠢水之交烏古論部留可、詐都與蘇濱水烏古論敵庫德,起兵於米里迷石罕城,納根涅之子鈍恩亦亡去,於是兩黨作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