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五代史》卷九十六(晉書) 列傳十一



胡饒,大梁人也。少事本鎮連帥為都吏,歷馬步都虞候。會唐明宗鎮其地,與部將王建立相善,明宗即位,建立領常山,奏饒為真定少尹。饒本憸人,既在府幕,無士君子之風。嘗因事趙郡,有平棘令張鵬者獻策,請建立於境內每縣所管鄉置鄉直一人,令月書縣令出入行止,饒乃導而薦焉。建立行之彌年,詞訟蜂起,四郡大擾。天成末,王都構亂,陰使結建立為兄弟之國。時饒又曾薦梁時右庶子張澄為判官,建立亦狎之。澄素不知書,每座則以《陰府》、《鬼谷》為己任。建立時密以王都之盟告之,澄與饒俱贊成其事,會王師圍中山,其事遂寢,而饒之凶戾如此。清泰初,馮道出鎮同州,饒時為副使,道以重臣,稀於接洽,饒忿之,每乘酒於牙門詬道,道必延入,待以酒肴,致敬而退。道謂左右曰:“此人為不善,自當有報,吾何怒焉。”饒後閒居河陽。天福二年夏,會張從賓作亂,饒謁於麾下,請預其行。從賓敗,饒以王建立方鎮平盧,走投之,建立延入城,斬之以聞,聞者快焉。

劉遂清,字得一,青州北海人,梁開封尹鄩之猶子也。父琪,以鴻臚卿致仕。遂清少敏惠,初仕梁為保鑾軍使,歷內諸司使,莊宗入汴,不改其職。明宗即位,加檢校尚書僕射,委以西都監守。逾歲,以中山王都有不臣之跡,除遂清為易州刺史,俾遏其寇沖,既至郡,大有禦侮之略,境內賴焉。王都平,加檢校司空,遷棣州刺史。天成、長興中,歷典淄、興、登三郡,鹹有善政。(《通鑑潞王紀》:帝之起鳳翔也,召興州刺史劉遂清,遲疑不至。聞帝入洛,乃悉集三泉、西縣、金牛、桑林戍兵以歸,自散關以南,城鎮悉棄之,皆為蜀人所有。入朝,帝欲治罪,以其能自歸,乃赦之。)高祖即位之二年,授鳳州防禦使,加檢校司徒,會丁母憂,起復,授內客省使、右監門衛大將軍。六年,駕幸鄴都,轉宣徽北院使兼判三司,加檢校太保。七年,少帝嗣位,加右領軍衛上將軍,仍賜竭誠翊戴保節功臣。八年,出領鄭州,加檢校太傅。開運二年,遷安州防禦使。未幾,上表稱疾,詔許就便,回至上蔡,終於郵舍,時三年四月也。

遂清性至孝,牧淄川日,自北海迎其母赴郡,母既及境,遂清賓士路側,控轡行數十里,父老觀者如堵,當時榮之。遂清素不知書,但多計畫,判三司日,每給百官俸料,與判官議曰:“斯輩非盡有才能,多世祿之家,宜澄其污而留其清者。”或對曰:“昔唐朝渾、郭、顏、段,每一赦出,以一子出身,率為常制,且延賞垂裕,為國美譚,未有因月給而欲沙汰,恐未當也。”群論由此減之。

房皓,京兆長安人也。少為唐宰臣崔魏公家臣,後因亂,客於蒲州。天成中,唐末帝出鎮河中,皓於路左迎謁,求事軍門,末帝愛之,使治賓客。及末帝登極,歷南北院宣徽使,尋與趙延壽同為樞密使。時薛文遇、劉延朗之徒居中用事,皓雖處密地,其聽用之言,十不得三四,但隨勢可否,不為事先。每朝廷有大事,皓與端明學士等環坐會議,多於眾中俯首而睡,其避事也如此。高祖即位,以皓濡足閏朝,不專與奪,故特恩原之,命為左驍衛大將軍,留西京。開運元年春,卒於洛陽。

孟承誨,大名人也。始為本府牙校,遇高祖臨其地,升為客將。後奏為宗城令,秩滿,以百姓舉留,為常山藁城令,皆有善政。高祖有天下,擢為閣門副使,累遷宣徽使,官至檢校司空、太府卿、右武衛大將軍。及少帝嗣位,以植性纖巧,善於希旨,復與權臣宦官密相表里,凡朝廷恩澤美使,必承誨為之,一歲之中,數四不已。由是居第華敞,財帛積累。及契丹入汴,張彥澤引兵逼宮城,少帝召承誨計之,承誨匿身不赴。少帝既出宮,寓於開封府舍,具以承誨背恩之事告彥澤,令捕而殺之,其妻女並配部族。漢高祖即位,詔贈太保。

劉繼勛,衛州人也。唐天成中,高祖鎮鄴都,繼勛時為客將,高祖愛其端謹,籍其名於帳下,從歷數鎮。及即位,擢為閣門使,出為淄州刺史,遷澶州防禦使,俄改鄭州,自宣徽北院使拜華州刺史。歲余,移鎮同州。始少帝與契丹絕好,繼勛亦預其謀,及契丹主至闕,繼勛自鎮來朝,契丹責之。時馮道在側,繼勛事急,指道曰:“少帝在鄴,道為首相,與景延廣謀議,遂致南北失歡。臣位至卑,未嘗措言,今請問道,道細知之。”契丹主曰:“此老子不是好鬧人,無相牽引,皆爾輩為之。”繼勛不敢復對。繼勛時有疾,契丹主因令人候其疾狀,雲有風痹,契丹主曰:“北方地涼,居之此疾可愈。”乃命鎖繼勛。尋解之,以疾終於家。(《通鑑》:契丹主聞趙在禮死,乃釋繼勛,繼勛憂憤而卒。)漢高祖入汴,贈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