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五代史》卷十(梁書)末帝紀下



以宣和庫使、守右領衛將軍李嚴權知兗州軍州事。丁亥,詔曰:“郊禋大禮,舊有渥恩,御殿改元,比無賞給。今則不循舊例,別示特恩。其行營將士賞賚已給付本家,宜令招討使霍彥威、副招討使王彥章、陳州行營都指揮張漢傑曉示諸軍知委。是月,兗州節度使、充河東道行營都招討使劉鄩卒。

六月己亥,以都檢點諸司法物使、檢校司徒、行左驍衛大將軍李肅為右威衛上將軍。

秋七月,陳州朱友能降。庚子,詔曰:“朕君臨四海,子育兆民,惟持不黨之心,庶葉無私之運。其有齒予戚屬,雖深敦敘之情。乾我國經,難固含宏之旨。須遵常憲,以示至公。特進、檢校太傅、使持節陳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食邑三千戶惠王友能,列爵為王,頒條治郡,受元戎之寄任,處千里之封疆。就進官資,巳登崇貴,時加錫賚,以表優隆。宜切知恩,合思盡節,撫俗當申於仁政,佐時期效於忠規。而狎彼小人,納其邪說,忽稱兵而向闕,敢越境以殘民,侵犯郊畿,驚撓輦轂,遠邇鹹嫉,謀畫交陳。及興問罪之師,鏇驗知非之狀,瀝懇繼陳於章表,束身願赴於闕庭,備述艱危,覬加寬恕。朕得不自為屈己,姑務安仁,特施貸法之恩,蓋舉議親之律。詢於事體,抑有朝章,止行退責之文,用塞眾多之論。可降封房陵侯。於戲!君臣之禮,彼有不恭;伯仲之恩,予垂立愛。顧茲輕典,豈稱群情,凡在臣僚,當體朕意。”甲辰,制以特進、檢校太傅、衡王友諒可封嗣廣王。

冬十月,北面招討使戴思遠攻德勝寨之北城,晉人來援,思遠敗於戚城。

龍德二年春正月,戴思遠率師襲魏州。時晉王方攻鎮州,故思遠乘虛以襲之,陷成安,而思遠遂急攻德勝北城,晉將李存審極力拒守。二月,晉王以兵至,思遠收軍而退,復保楊村。八月,段凝、張朗攻衛州,下之,獲刺史李存儒以獻。戴思遠又下淇門、共城、新鄉等三縣。自是澶州之西、相州之南,皆為梁有,晉人失軍儲三分之一焉。

龍德三年春三月,晉潞州節度留後李繼韜遣使以城歸順。先是,繼韜父嗣昭為潞州節度使,戰歿於鎮州城下,晉王欲以嗣昭長子繼儔襲父位。繼韜在潞州,即執繼儔囚之,遣使來送款,仍以二幼子為質。澤州刺史裴約不從繼韜之謀,帝命董璋為澤州刺史,令將兵攻之。

夏四月己巳,晉王即唐帝位於魏州,改天祐二十年為同光元年。閏月壬寅,唐軍襲鄆州,陷之。巡檢使陳州刺史劉遂嚴,本州都指揮使燕顒奔歸京師,皆斬於都市。

五月,以滑州節度使王彥章為北面行營招討使。辛酉,王彥章率舟師自楊村寨浮河而下,斷德勝之浮梁。攻南城,下之,殺數十人。唐帝棄德勝之北城,並軍保楊劉。己巳,王彥章、段凝圍楊劉城。六月乙亥,唐帝引軍援楊劉,潛軍至博州,築壘於河東岸。戊子,王彥章、杜晏球率兵急攻博州之新壘,不克,遂退保於鄒口。

秋七月丁未,唐帝引軍沿河而南。王彥章棄鄒口,復至楊劉。己未,自楊劉拔營退保楊村寨。八月,以段凝代王彥章為北面行營招討使。戊子,段凝營於王村,引軍自高陵渡河,復臨河而還。董璋攻澤州,下之。庚寅,唐帝軍於胡城,先鋒將康延孝率百騎奔於唐,盡泄其軍機。命滑州節度使王彥章率兵屯守鄆之東境。九月戊辰,彥章以眾渡汶,與唐軍遇於遞防鎮,彥章不利,退保中都。

冬十月辛未朔,日有食之。甲戌,唐帝引師襲中都,王彥章兵潰,於是彥章與監軍張漢傑及趙廷隱、劉嗣彬、李知節、唐文通、王山興等皆為唐人所獲。翼日,彥章死於任城。帝聞中都之敗,唐軍長驅將至,遣張漢倫馳驛召段凝於河上;漢倫墜馬傷足,復限水潦,不能進。時禁軍尚有四千人,朱圭請以拒唐軍,帝不從,登建國門召開封尹王瓚,謂之曰:“段凝未至,社稷系卿方略。”瓚即驅軍民登城為備。或勸帝西奔洛陽,趙岩曰:“勢已如是,一下此樓,誰心可保。”乃止。俄報曰:“晉軍過曹州矣!”帝置傳國寶於臥內,俄失其所在,已為左右所竊迎唐帝矣。帝召控鶴都將皇甫麟,謂之曰:“吾與晉人世仇,不可俟彼刀鋸,卿可盡我命,無令落仇人之手。”麟不忍,帝曰:“卿不忍,將賣我耶!”麟舉刀將自剄,帝持之,因相對大慟。戊寅夕,麟進刃於建國樓之廊下,帝崩。(《五代會要》:末帝年三十六。)麟即時自剄。遲明,唐軍攻封丘門,王瓚迎降。唐帝入宮,妃郭氏號泣迎拜。初,許州獻綠毛龜,宮中造室以蓄之,命曰“龜堂”。帝嘗市珠於市,既而曰:“珠數足矣。”眾皆以為不祥之言。帝末年改名“瑱”字,一十一,十月一八日,(案:此句疑有脫衍,蓋當時傅會者析“王”字為“一十一”,析“真”字為“十月一八”也。《冊府元龜》作或解雲“瑱”字,“一十一,十月一八”,知此句“日”字因下文有“日”字而衍,今姑仍其舊。)果以一十一年至十月九日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