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大帝(第四卷亂起蕭牆)》第十九章 設重賞康熙試兒心 幸貴人奇景驚聖駕


胤祥這話可說過頭了,這不連皇上也埋怨上了嗎?康熙雖然心中雪亮,可是也不能不管了。他厲聲說道:“胤祥,你這是在朕面前說話嗎?掌嘴!”
胤祥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下跪在父皇面前。心想事已至此,破罐子破摔了吧:“皇阿瑪,兒子是沒娘疼的孩子,人家都多嫌我、討厭我。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今日又出言不恭,冒犯了父皇。兒臣索性拜辭父皇,從此去了吧!”說著,“哐”的一下拔出腰刀就要抹脖子。幾個侍衛連忙撲過來,抱著胤祥,奪下腰刀。胤祥卻伏在地下放聲大哭起來。張五哥搶前一步,跪在康熙面前說:“主子,奴才張五哥剛剛補到御駕身邊,本來沒有資格說話,更不敢為十三爺求情。但求主子看在十三爺今日打獵確實出了力的份上,由奴才替十三爺領罰罷!”說著,“啪啪啪”打了自己幾個耳光。
老八澈禩也上前來勸諫:“皇阿瑪,十三弟自幼失母,脾氣太倔,說話沒遮攔,惹父皇生氣了。不過,今日這么多外藩王爺全都在場,責罰了十三弟,他臉上也不光彩。兒臣斗膽為十三弟求個情,免打了吧!”
康熙沒再說話,他狠狠地瞪了老八一眼,轉身就走,慌得在場的皇子阿哥、王公大臣、侍衛隨從們,勸也不是,攔又不敢,只好簇擁著在後邊跟著。四阿哥胤禎搶前一步,在康熙身邊小聲說:“父皇,今日之事全怪我和八弟沒有盡力,惹得父皇沒能玩痛快。父皇如果生氣就責罰兒臣好了。如果皇阿瑪明天有興致,兒臣想請皇阿瑪駕臨獅子園,觀賞兒臣獵狼。不知父皇可肯俯允?”
聽了這活,康熙停住了腳步問:“什麼,獵狼?為什麼專一獵狼?”
“回父皇,一般打獵殺生太多,兒臣不忍,所以今日才採用守株待兔的辦法。但是狼卻不同,它生性殘忍,為害蒼生。前幾年,昭烏達盟的王爺教給兒臣一個獵狼的辦法,兒臣照他的法子在獅子園修了個土城,圈進去一群野狼。明日敢請父皇駕幸獅子園一觀奇景。請皇阿瑪賞兒臣這個臉面。”
聽了這話康熙心中的怒火消了許多。今日打獵,自始至終,胤禎給康熙的印象都是比較好的。他勸阻使用黃如意作賞物,足見謀事之深;他不屑與兄弟爭高低,表現了寬容大度;誰都知道他和胤祥最要好,可是今天,他不為胤祥說情,也可見他不拉小圈子、不護短;在父皇生氣的時候,他不像老八那樣出面說情裝好人,也不像其他阿哥那樣幸災樂禍瞧熱鬧,卻想辦法來為君父分憂。嗯,專門獵狼,好主意,朕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個獵狼法兒,便點了點頭,然後逕自回煙波致爽齋去了
晚膳以後,康熙斜靠在炕上,心煩意亂地想著白天這一場不歡而散的圍獵。他想理出個頭緒來,可是不知為什麼卻越理越亂。窗外起風了,塞外的秋風透著陣陣寒意。屋檐下的鐵馬、銅鈴被吹得叮噹作響,更令人難以安睡。康熙索性下了炕,要了一盞茶,慢慢地品嘗著。
副總管太監邢年悄沒聲息地走了進來,小心翼翼地說:
“主子爺,該歇著了。剛才太子過來請安,奴才聽了聽這殿里沒了動靜,以為主子爺睡著了,就自作主張,請太子爺回去了。要知道主子爺還沒睡,該進來稟奏一聲才對。”
康熙無力地嘆了口氣說:“唉!你沒錯,朕也不想見他。請安不請安倒是小事,他只要把朕交代的事辦好,朕也就算燒了高香了。一個人貴在自強自立。不能自立於世,總靠老人扶持,能依靠多久呢?”
康熙似乎是在對邢年說話,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邢年懂得規矩,清朝接受了前明亡國的教訓,祖宗立下家法,嚴禁後宮和太監干預國政。今天皇上在精神恍惚之中脫口而出,說出這番話來,事關太子,事關國運,他邢年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接這個話茬兒。當太監的都機靈,他腦子一轉,就想出了主意。他轉身從几案上捧過來一個金漆的盤子,那裡面放著各宮嬪妃、貴人的牌子。邢年將盤子捧到康熙面前說:“主子要是一人待著太悶,傳一位貴主兒過來說說話也好。請主子翻了牌子,奴才去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