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十八回 作盟主東海起兵 誅惡賊河間失勢


顒覽表大怒,命呂郎自滎陽帶兵,入洛收暾。暾自恐得禍,已先機遁往青州。成都王穎,適至河橋,趁著這個機會,逕入洛陽,閉城拒郎。郎只好退去,羊後才得免死。不如死得乾淨,省得後來出醜。顒不能逞志,又因越軍逼近,屢次傳詔,促穎擊越,穎終不報。顒急得沒法,沒奈何想出一策,欲與越議和。顒有妻舅繆胤,嘗為太子右衛軍,胤從兄播,又為中庶子,當東海起兵時,兩人擬為穎調停,詣越進言令顒奉帝還洛,約與越分陝為伯。越素重二人才望,倒也屈志相從,使二人報顒立約。顒亦欲依議,偏張方硬加阻撓,厲聲語顒道:“關中為形勝地,國富兵強。王挾天子以令諸侯,誰敢不從?奈何拱手讓人,甘為人制呢?”顒因此中止。
顒有參軍畢垣,常為方所侮,銜恨不休,屢思設法害方,至越軍相迫,得乘間語顒道:“張方久屯霸上,盤桓不進,必有異謀。聞他帳下督郅輔,屢與密議,何不召入訊明,首先除患?”繆播繆胤,尚留關中,時亦在側,也湊機插入道:“山東起兵,無非為了張方一人,王誠斬方首以謝山東,東軍自然退去了。”顒不禁耳軟,便令人往召郅輔。輔本長安富人,方微時嘗得輔資助,故引為心腹,此次應召入帳,畢垣在帳外候著,即握住輔手,引至密室,附耳與語道:“張方欲反,有人謂君實知謀,所以王特召問,君來見王,將如何對答?”輔愕然道:“我實不聞方有反謀,如何是好?”垣又佯驚道:“休得欺我!”輔指天誓日,自明無欺。垣說道:“平素知君真誠,故特相告,方謀反是實,君果不聞,倒也罷了,但王今問君,君但當應聲稱是,休得取禍。”輔點首入帳,向顒謁見。顒便啟問道:“張方謀反,卿可知否?”輔答了一個“是”字。顒又說道:“即遣卿取方首級,卿可能行否?”輔又答了一個“是”字。顒乃付一手書,使輔送達張方,順手取方首級。輔連答三個“是”字,退出見桓。桓復道:“君欲取大富貴,便在此舉,莫再誤事。”輔匆匆還入方營,時已黃昏,輔佩刀入帳,帳下守卒,因輔是張方心腹,毫不動疑。方見輔回來,問為何事?輔遞過顒書,方在燈下啟函,正要詳閱,不圖輔拔刀砍方,砉然一聲,方首落地。輔拾起方首,搶步趨出,竟向顒復命去了。小子有詩詠道:
挾眾橫行已有年,刀光一閃首離肩。
從知天道無私枉,惡報到頭不再延。
顒得方首,進輔為安定太守,並將方首傳送越軍,與越議和。畢竟越肯否允議,待至下回表明。

本回事實,最為繁雜,要之不外乎顒越爭權,張方煽亂,遂致生出許多糾纏。公師藩之起兵,名為助穎,實拒顒越,嫚與模之起兵,助越而拒顒也,劉喬之起兵,助顒而拒越也,東平王楙,忽而助越拒顒,忽而助顒拒越,尤為離奇。劉弘本不助越,亦不助顒,厥後復轉而助越拒顒者,非嫉顒,實嫉張方耳。兇惡如方,人人以為可殺,而顒獨信之,故越之討方,實為正理,與顒相較,固有彼善於此者在耳。及顒殺方求和,為時已晚,況又非出自本心乎?平心論之,顒之惡實不亞於方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