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演義》第五十四回 卻桓溫晉相貽書 滅冉魏燕王僭號

  第五十四回 卻桓溫晉相貽書 滅冉魏燕王僭號
卻說晉征西大將軍桓溫,因石氏亂亡,已屢請經略中原,輒不見報。晉穆帝年尚幼沖,褚太后女流寡斷,一切國政,均歸會稽王昱主持,領司徒光祿大夫蔡謨,本已實授司徒,詔書屢下,終不就職。褚太后遣使敦勸,謨仍固辭,且自語親屬道:“我若實任司徒,必為後人所笑,義不敢受,只好違命罷了。”雖是謙讓,但謂必貽笑後人,毋乃過慮。永和六年,復上疏陳疾,乞請骸骨,繳上光祿大夫領司徒印綬。有詔不許。會穆帝臨朝會議,使侍中紀璩,與黃門郎丁纂,召謨入商。謨自稱病篤,不能入朝。會稽王昱,謂謨為中興老臣,定須邀他與議,從旦至申,使人往返,幾十數次,謨終不至。殊太偃蹇。時穆帝尚只八歲,不耐久持,顧問左右道:“蔡司徒尚不見來,究懷何意?臨朝已將一日,為他一人,遂致早晚不顧,豈不可恨?難道他不到來,今夕不能退朝么?”左右轉稟太后,太后亦自覺疲倦,乃詔令罷朝。
會稽王昱,不禁懊恨起來,顧語朝臣道:“蔡公傲違上命,無人臣禮,若我輩都似蔡公一般,試問由何人議政呢?”群臣齊聲應道:“司徒謨但染常疾,久逋王命,今皇帝臨軒,百僚齊立,候謨終日,若謨願止退,亦宜詣闕自辭,今乃悖慢如此,自應明正國法,請即拘付廷尉,依律擬刑。”這番議案,尚未定奪,已有人傳達謨第。謨方才惶懼,率子弟詣闕待罪。當有一人趨入朝堂,厲聲大言道:“蔡謨今日,果無疾來闕么?欺君罔上,應當何罪?宜置諸大辟,為中外戒。”朝臣聽他語言激烈,也覺一驚,連忙注視,乃是中軍將軍殷浩。當下互相討論,議久未決,浩尚與固爭,還是徐州刺史荀羨,私語殷浩道:“蔡公望傾內外,今日被誅,明日必有人藉口,欲為齊桓晉文的舉動了,公何苦激成亂釁呢?”暗指桓溫。浩乃無言。大眾遂請由太后裁決,太后謂:“謨系先帝師傅,宜從末減,不忍驟加重辟。”乃詔免謨為庶人。
那桓溫聞浩擅權,很是動忿,一時無詞劾浩,只把北伐為名,呈入一篇表文,略稱:“朝廷養寇,統為庸臣所誤。”這句話明明是指斥殷浩。浩在內掯住溫表,不使批答,誰知溫竟率眾數萬,順流東下,屯兵武昌,隱然有入清君側的寓意。廷臣聞報,相率駭愕。浩亦急得沒法,至欲去位避溫。實是沒用。吏部尚書王彪之,進白會稽王昱道:“浩若去職,人情必更張皇,殿下首秉國鈞,倘有變亂,何從諉責呢?”又顧語殷浩道:“溫若抗表問罪,必舉卿為首惡,卿雖欲自作匹夫,恐亦未能保全,不如靜鎮勿動,且由相王指會稽王。先與手書,為陳禍福,彼若不從,更遣中詔,再若不從,當用正義相裁,奈何無故匆匆,先自滋擾呢?”浩與昱依彪之議,即命撫軍司馬高崧,代昱草表,遣使致溫。略云:
寇難宜平,時會宜接,此實為國遠圖,經略大算,能弘新會,非足下而誰?然異常之舉,眾情所駭,游聲噂沓,想足下應亦聞之。苟或望風震擾,一時奔散,則望實並喪,社稷之事去矣。吾與足下,雖職有內外,安社稷,保國家,其致一也。天下安危,系諸明德,當先寧國而後圖其外,使王基克隆,大義弘著,此吾之所深望於足下者也。區區誠懷,豈可復顧嫌而不盡哉?幸足下察之!
果然一緘書札,足抵十萬雄師,才閱數日,即得溫謝罪表文,自願收軍還鎮去了。晉廷上下,才得放心。
已而姚弋仲遣使來降,有詔授弋仲為車騎大將軍,六夷大都督,子襄為平北將軍,兼督并州。弋仲年逾七十,有子四十二人,嘗召集與語道:“我因晉室大亂,起據西偏,嗣石氏待我甚厚,我欲替他討賊,借報私情,今石氏已滅,中原無主,從古以來,未有戎狄可作天子,我死後,汝籌便當歸晉,竭盡臣節,毋得多行不義,自取咎戾呢。”越年為永和八年,弋仲老病纏身,竟致不起,卒年七十三。子襄秘不發喪,竟率眾攻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