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史》卷六十二 志第三十一



遼之先代,用法尚嚴。使其子孫皆有君人之量,知所自擇,猶非祖宗貽謀之道;不幸一有昏暴者,少引以藉口,何所不至。然遼之季世,與其先代用刑同,而興亡異者何歟?蓋創業之君,施之於法未定之前,民猶未敢測也;亡國之主,施之於法既定之後,民復何所賴焉。此其所為異也。傳曰:“新國輕典。”豈獨權事宜而已乎?天祚未年,游畋無度,頗有倦勤意。諸子惟文妃所生敖盧斡最賢。蕭奉先乃元妃兄,深忌之。會文妃之女兄適耶律撻曷里,女弟適耶律余睹,奉先乃誣告余睹等謀立晉王,尊天祚為太上皇。遂戮撻曷里及其妻,賜文妃自盡。敖盧斡以不與謀得免。及天祚西狩奉聖州,又以耶律撒八等欲劫立敖盧斡,遂誅撒八,盡其黨與。敖盧斡以有人望,即日賜死。當時從行百官、諸局承應人及軍士聞者,皆流涕。蓋自興宗時,遽起大獄,仁德皇后戕於幽所,遼政始衰。道宗殺宣懿皇后,遷昭懷太子,太子尋被害。天祚知其父之冤,而己亦幾殆,至是又自殺其子敖盧斡。《傳》曰:“於所厚者薄,無所不薄矣。”遼二百餘年,骨肉屢相殘滅。天祚荒暴尤甚,遂至於亡,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