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卷二百二十七 列傳第一百十五



初,傑父教諭廷袞家居老矣,族人假其名逋賦。縣令劉禹龍言於御史逮之。傑代訊,幾斃。後撫贛,禹龍家居,未嘗修隙,時服其量。

郭惟賢,字哲卿,晉江人。萬曆二年進士。自清江知縣拜南京御史。張居正既死,吳中行、趙用賢等猶未錄。會皇長子生,詔赦天下,惟賢因請召諸臣。馮保惡其言,謫江山丞。保敗,還故官。劾左都御史陳炌希權臣指,論罷御史趙耀、趙應元,不可總憲紀。炌罷去。又薦王錫爵、賈三近、孫鑨、何源、孫丕揚、耿定向、曾同亨、詹仰庇,皆獲召。主事董基諫內操被謫,惟賢救之,忤旨,調南京大理評事。給事中阮子孝、御史潘惟岳等交章救。帝怒,奪俸有差。惟賢尋遷戶部主事,歷順天府丞。

二十年,以右僉都御史巡撫湖廣。景王封德安,土田倍諸藩,國絕賦額猶存。及帝弟潞王之國衛輝,悉以景賦予王。王奏賦不及額,帝為奪監司以下俸,責撫按急奏報。惟賢言:“景府賦額皆奸民投獻,妄張其數。臣為王履畝,增賦二萬五千,非復如往者虛數,王反稱不足,何也?且潞去楚遠,莫若征之有司,轉輸潞府。《會典》皇莊及勛戚官莊,遇災蠲減視民田。今襄、漢水溢,王佃民流亡過半,請蠲如例。”又言:“長沙、寶慶、衡州三衛軍戍武岡,而永州、寧遠諸衛遠戍廣西,瘴癘死無數。請分番迭戍武岡,罷其戍廣西者。”帝悉報許。承天守備中官以征興邸舊賦,請罪潛江知縣及諸佃民,旨下撫按勾捕。惟賢言:“臣撫楚,事無不當問。今中官問,而臣等為勾捕,臣實不能。”帝直其言而止。尋請以太和山香稅充王府逋祿,免加派小民,又請以周敦頤父輔成從祀啟聖。詔皆從焉。

入為左僉都御史。言行取不宜久停,言官不宜久系,台員不宜久缺。已,復言天下多故,乃自大僚至監司率有缺不補,政日廢弛,且建言獲譴者不下百餘人,效忠者皆永棄。帝不納。尋遷左副都御史。請早建皇儲,慎簡輔弼,亟行考選,盡下推舉諸疏。俱不報。久之,以憂歸。起戶部左侍郎,未上卒。贈右都御史。天啟初,謚恭定。

萬象春,字仁甫,無錫人。萬曆五年進士。選庶吉士,授工科給事中。皇女生,詔戶部、光祿寺各進銀十萬兩。象春力諫,不聽。屢遷禮科都給事中。鄭貴妃有盛寵,而帝耽於酒。象春因慈寧宮災疏諫,報聞。時宗室繁衍,歲祿不繼,象春議變通。會河南巡撫褚鈇亦奏其事,帝即命象春遍詣河南、山西、陝西諸王府,計畫以聞。象春抵河南,方集議,而周府諸宗人疑鈇疏出宗正睦〈木挈〉意,群毆睦〈木挈〉幾死。象春以狀聞,帝為奪諸人歲祿。象春復以次詣秦、晉諸藩,奏上便宜十五事,多著為令。真人張國祥乞三年一覲,象春言左道無民社寄,不當在述職之列。時詔許後父永年伯王偉乘肩輿,象春言:“勛戚不乘輿,祖制也。固安伯陳景行、武清伯李偉,太后父,衰白封,始賜肩輿。定國公徐文璧班首重臣,嗣爵久,故亦蒙殊典。今偉非三人比,乞寢前命。”皆不許。孟秋將享廟,帝齋宿宮中,象春言當在便殿,不當於內寢。帝怒,停俸三月。已,因災異,言:“外吏貪殘不當遣緹騎逮問,宮禁邃密不當宿重兵,廷臣建言貶黜當敘遷,內臣有犯當付外廷按治。”帝報聞。象春在諫垣久,前後七十十餘疏,多關軍國計。請復建文年號,加景帝廟謚,尤為時所稱。

出為山東參政。妖賊郭大通為亂,計擒之。歷山西左布政使。二十五年,以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倭躪朝鮮,濱海郡邑悉戒嚴。象春拊軍民,供饋運,應機立辦。中使陳增以礦稅至,象春疏論其害。福山知縣韋國賢忤增被侵辱,象春力保持之,增遂劾國賢沮撓,象春黨庇。詔逮國賢,奪象春俸,遂引疾歸。起南京工部右侍郎,未上卒。贈右都御史。

鍾化民,字維新,仁和人。萬曆八年進士。授惠安知縣,多異政。御史安九域薦於朝,以俸未及期,移知樂平,治復最。征授御史。與同官何卓、王慎德交章請建儲,不報。出視陝西茶馬,言:“邊塞土寒,獨畜馬為業。今慮其闌出為厲禁,於是民間孳息與境內貿易俱廢,公私緩急亦無所資。請聽逾境販鬻,特不得入番中。又曩寧夏乏餉,歲發萬金易米二萬七千石,後所司乾沒,濫征之民。請以墾田粟補之,永停徵派。”俱報可。巡按山東,歲旱,請蠲振先發後聞。坐寧夏時取官銀交際,為尚寶丞周弘禴所劾,調行人司正。累遷儀制郎中。沈王珵堯由支庶嗣,請封其庶子為郡王,化民持不可。帝傳諭曰:“第予虛名,令藉是婚娶耳。”化民奏曰:“沈王子與元子孰親?王子不即封,慮妨婚娶,元子不即立,不慮妨豫教乎?”帝怒,以化民辭直,無以難。帝命並封三王,化民與顧允成等面詰王錫爵於朝房。尋進光祿丞。二十二年,河南大飢,人相食,命化民兼河南道御史往振。荒政具舉,民大悅。既竣,繪圖以進。帝嘉之,褒諭者再。擢太常少卿。二十四年,以右僉都御史巡撫河南,討平南陽礦盜。夾河賊嘯聚數千人,復督兵破之。時方採礦,抗疏力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