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三十四回 齊嗣主臨喪笑禿鶖 魏淫後流涕陳巫盅

  第三十四回 齊嗣主臨喪笑禿鶖 魏淫後流涕陳巫盅
卻說南康侯子恪,本不與敬則通謀。他曾為吳郡太守,因朝廷改任張瓌,卸職還都。驀聞都下有此謠傳,不禁大駭。起初是避匿郊外,嗣得宮中訊息,謂將盡殺高、武諸孫,乃拚死還闕,徒跣自陳。到了建陽門,時已二更三點了,中書舍人沈徽孚,與內廷直閤單景俊,正密談遙光殘忍,無法救解。適蕭鸞睡熟,擬將三更時刻,暫從緩報。可巧子恪叩門,遞入訴狀,景俊大喜,忙至寢殿中白鸞。鸞亦醒寤,令景俊照讀狀詞,待至讀畢,不禁撫床長嘆道:“遙光幾誤人事!”乃命景俊傳諭,不準妄殺一人,並賜高、武子孫供饌,詰旦悉遣還第,授子恪為太子中庶子。
嗣聞敬則出發浙江,張瓌遁去,叛眾多至十萬人,已達武進陵口,高、武諸陵,俱在武進。乃亟詔前軍司馬左興盛,後軍將軍崔恭祖,輔國將軍劉山陽,龍驤將軍胡松等,共赴曲阿,築壘長岡。又命右僕射沈文季都督各軍,出屯湖頭,備京口路。敬則驅眾直進,猛撲興盛、山陽二壘。興盛、山陽,竭力抵禦,尚不能敵,意欲棄壘退師,又苦四面被圍,無隙可鑽,不得已督兵死戰。胡松引著騎兵,來救二壘,從敬則後面殺入。敬則部眾雖多,大都烏合,頓時駭散。興盛、山陽趁勢殺出,與胡松併力合攻,敬則大敗。崔恭祖又傾寨前來,正值敬則返奔,便挺槍亂刺,適中敬則馬首,敬則忙躍落馬下,大呼左右易馬,怎奈左右俱已潰亂,倉猝不及改乘,那崔恭祖的槍尖,又刺入敬則左脅。敬則忍痛不住,竟致仆地,興盛部將袁文曠,剛剛殺到,順手一刀,結果性命。餘眾或死或逃,一個不留。當下傳首建康,報稱叛黨掃平。
時齊主鸞已經病篤,太子寶卷,急裝欲走,都下人士,惶急異常。至捷報傳到,方得安定。所有敬則諸子,悉數捕誅,家產籍沒,宅舍為墟。敬則母嘗為女巫,生敬則時,胞衣色紫,母語人道:“此兒有鼓角相。”及年齡稍長,兩腋下生乳,各長數寸,又夢騎五色獅子,侈然自負。善騎射,習拳術,蕭氏得國,實出彼力,因此官居極品,父子顯榮。只是天道昭彰,善惡有報,似敬則的逼死蒼梧,助成篡逆,若令他富貴終身,子孫長守,豈不是惠迪反凶,從逆反吉嗎!至理名言佳句
左興盛、崔恭祖、劉山陽、胡松四人,平敬則有功,並得封男。謝朓先期告變,亦得擢遷吏部郎,朓三讓不許。惟朓妻王氏,常懷刃衣中,欲刺朓謝父,朓不敢相見。同僚沈昭略嘗嘲朓道:“君為主滅親,應該超擢,但恨今日刑於寡妻!”朓無言可答,惟赧顏相對罷了。為當日計,卻亦難乎為朓!
是年七月,齊主鸞病歿正福殿,年四十七。遺詔命徐孝嗣為尚書令,沈文季、江祏為僕射,江祀為侍中,劉暄為衛尉;軍事委陳太尉顯達,內外庶務,委徐孝嗣、蕭遙光、蕭坦之、江祏;遇有要議,使江祀、劉暄協商;至若腹心重任,委劉悛、蕭惠休、崔惠景三人。此外無甚要言,但面囑太子寶卷道:“作事不可落人後,汝宜謹記勿忘!”看官聽著!為了這句遺囑,遂令寶卷委任群小,任情誅戮,攪亂的了不得,終弄得身亡國滅呢。是謂天道。
寶卷即位,謚鸞為明皇帝,廟號高宗。鸞在位只五年,改元二次,殘刻寡恩,事多過慮,平時深居簡出,連郊天大典,都屢次延約,始終不行。又嘗迷信巫覡,每出必先占利害,東出雲西,西出雲北,及疾已大漸,尚不許左右傳聞。無非推己及人,防他變亂,但如此為帝,有何趣味!且因巫覡進言,謂後湖水經過宮內,不利主上,乃欲堵塞後湖,作為厭勝。其實宮中取飲,全仗此湖,鸞為療疾起見,至欲因噎廢食,虧得早死數日,事乃得寢。史家稱他起居儉約,宮禁肅清,罷新林苑,廢鍾山樓館,斥賣東田園囿,輿輦舟乘,剔去金銀,後宮服飾,概尚樸素,御食時有裹蒸一大枚,嘗令剖作四塊,食半留半,充作晚餐,從前高、武儉德,亦不過如是。哪知聖帝明王,德量寬廣,不在區區小節;若徒從儉省一事,傳作美談,豈非是不虞之譽,未足憑信么?評論精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