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史演義》第六十六回 陷江陵並戕梁元帝 誅僧辯再立晉安王


霸先與僧辯共滅侯景,情好甚篤,僧辯又為子頠聘霸先女,正要成婚;適值僧辯喪母,乃將婚禮展期。頠兄顗屢在父前,極言霸先難信,僧辯不以為然。及僧辯迎納淵明,霸先力爭不得,因與僧辯生嫌。霸先嘗嘆道:“武帝子孫甚多,惟孝元能復仇雪恥,嗣子何罪,乃遭廢黜?況我與王公同處託孤地位,王公獨一旦改圖,外依戎狄,援立失次,究不知是何意?我為大義計,也顧不得私情了。”語雖近是,意未盡然。乃謀進擊建康。可巧僧辯記室江旰,前來京口,說是齊將入寇,應該預防。霸先趁勢定謀,留旰不遣,竟發兵往襲僧辯,留從子著作郎曇朗,居守京口,自督馬步軍啟行。使部將徐度、侯安都,率水軍趨石頭城。
石頭城北接岡阜,不甚危峻,安都舍舟登岸,潛至城下,被厚甲,帶長刀,令軍士以肩承足,迭接而上,自己作為首導,逾城直入,眾亦隨進,擊死南門守卒,開城納霸先軍。僧辯方升廳視事,有人報稱兵至,忙自廳內馳出,與子頠同至門外,隨從約數十人。侯安都已到門前,持刀四劈,僧辯亦上前迎戰,不到數合,安都部眾,一擁而進,霸先亦率眾接應,眼見是孤寡難支,當下奪路奔竄,走登南門樓。霸先麾眾圍攻,急得僧辯倉皇失措,只好拜請求哀。霸先毫不憐惜,反令部眾搬集薪芻,勢將縱火,僧辯無法,挈子下樓,為眾所執。霸先問僧辯道:“我有何罪,公乃欲引齊兵討我?且何為無備至此?”僧辯道:“委公北門,何謂無備?”霸先不答,竟命將僧辯父子牽繫,絞死獄中。怕死者,反至速死。
前青州刺史程靈洗,率部曲救僧辯,與霸先軍鏖戰多時,靈洗敗退。霸先遣使招諭,許為蘭陵太守,靈洗乃降。霸先遂傳檄中外,具列僧辯罪狀,且雲罪止僧辯父子兄弟,余皆不問。蕭淵明聞僧辯被殺,自知帝位難居,便遜國就邸。還算見機。霸先仍奉晉安王方智正位,頒詔大赦,改元紹泰。內外文武百官,各賜位一等,授淵明為司徒,封建安郡公,霸先為尚書令,都督中外諸軍事,兼揚、徐二州刺史,仍官司空。小子有詩嘆道:
到底梟雄不讓人,乘機掩入殺王臣,
大權攫得心才快,寧顧當時兒女親!
霸先復立晉安王,都城粗安,忽由吳興傳到警信,乃是三叛連盟,反抗霸先。欲知三叛為誰,待至下回聲明。

蕭繹偷安江陵,不願遷都,已自速敗亡之兆。及魏兵南下,尚無志渡江,甘出下策,其致亡也必矣。夫繹性成殘忍,無父無兄無子侄,伐柯尋斧,自戕枝葉,顛蹷致斃,非不幸也,宜也!獨蕭詧甘心召寇,主議殺叔,罪且浮於蕭繹,即其後江陵存祚,傳位二君,而昭明有知,亦豈肯遽往歆祀耶!蕭淵明身為敵虜,寧足承祧?王僧辯以齊師之逼,迎立為主,宜為陳霸先所譏。但霸先之襲殺僧辯,亦非真心為梁。利害切身,親友可以不顧,朝婚媾而暮寇讎,軍閥固如是乎!讀此回,竊不禁有居今思古之感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