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稿》卷二百三十二 列傳十九



順治二年,江南既定,文程上疏言:“治天下在得民心,士為秀民。士心得,則民心得矣。請再行鄉、會試,廣其登進。”從之。五年正月,定內三院為文臣班首,命文程及剛林、祁充格用珠頂、玉帶。七年,睿親王多爾袞卒。八年,大學士剛林、祁充格以附睿親王妄改太祖實錄,坐死。文程與同官當連坐,上以文程不附睿親王,命但奪官論贖。是歲即復官。九年,遇恩詔,復進世職一等精奇尼哈番,授議政大臣,監修太宗實錄。

時直省錢糧多不如額,一歲至缺四百餘萬,賦虧餉絀。文程疏言:“湖廣、江西、河南、山東、陝西五省亂久民稀,請興屯,設道二、同知四,令督撫選屬吏廉能敏幹者任之,以選吏當否為督撫功罪。官吏俸廩,初年出興屯母財,次年以所穫償。自後皆出所穫,官增而俸不費。屯用牛,若穀種,若農器,聽興屯道發州縣倉庫以具。屯始駐兵,地荒蕪多而水道便者,以次及其餘。地無主,若有主而棄不耕,皆為官屯。民原耕而財不足,官佐以牛若穀種,分所穫三之一,三年後為民業。編保甲,使助守望,絕奸宄。若無財,官畀以傭值。民將逭飢,流亡當大集。初年所穫糧草,聽屯吏儲留,出陳易新,為次年母財;有餘,畀近屯駐軍,勿為額以取盈。三年所穫浸多,僦舟車運以饋餉。毋煩屯吏,毋役屯民,毋用屯牛。屯所在州縣吏受興屯道指揮,屯吏稱其職,三歲進二秩,視邊俸;不職,責撫按糾舉;有所徇,則並坐:所謂信賞必罰也。”上深韙其議。

十年,復與同官疏:“請敕部院三品以上大臣,各舉所知,毋問滿、漢新舊,毋泥官秩高下,毋避親疏恩怨,舉惟其才,各具專疏,臚舉實跡,置御前以時召對。察其論議,覈其行事,並視其舉主為何如人,則其人堪任與否,上早所深鑒,待缺簡用。稱職,量效之大小,舉主同其賞;不稱職,量罪之大小,舉主同其罰。”上特允所請。

上勤於政治,屢幸內院,進諸臣從容諮訪。文程每以班首承旨,陳對稱上意。嘗值端陽,諸臣散直差早,上曰:“乘藉天休,猥圖安樂,人情盡然。特欲逸必先勞,俾國家大定,其樂方永。不然,樂亦暫耳。”復言:“人孰無過,能改之為美。成湯盛德,改過不吝。若明武宗嬉遊無度,諉罪於其臣,豈修己治人之道耶?”文程因奏:“君明臣良,必交勉釋回,始克荷天休,濟國事。”上曰:“善。自今以往,朕有過即改。卿等亦宜黽勉,毋忘啟沃可也!”上嘗命遣官蒞各省恤刑,文程言:“前此遣滿、漢大臣巡方,慮擾民,故罷。今四方水旱災傷,民勞未息,宜罷遣使。現禁重囚,令各省巡撫詳勘,有可矜疑,奏聞裁定。”上從之。文程論政,務簡耍,持大體,多類是。

十一年八月,上加恩輔政諸臣,特加文程少保兼太子太保,文程疏謝,因自陳衰病,乞休。九月,上降溫諭,進太傅兼太子太師,致仕。上以文程祖宗朝舊臣,有大功於國家,禮遇甚厚:文程疾,嘗親調藥餌以賜;遣畫工就第圖其像,藏之內府;賚御用服物,多不勝紀;又以文程形貌頎偉,命特製衣冠,求其稱體。聖祖即位,特命祭告太宗山陵,伏地哀慟不能起。康熙五年八月庚戌,卒,年七十。上親為文,遣禮部侍郎黃機諭祭,賜葬懷柔紅螺山,立碑紀績,諡文肅,御書祠額曰“元輔高風”。文程子承蔭、承謨、承勛、承斌、承烈、承祚,承謨自有傳。

承勛字蘇公,文程第三子也。以任子歷官御史、郎中。康熙十九年,譚弘叛,聖祖命承勛與郎中額爾赫圖如彝陵,趣將軍噶爾漢戰,並督湖廣轉粟運軍。二十年,師進攻雲南,命趣軍督餉如故。二十二年,還京,監崇文門稅。二十三年,上命九卿舉廉吏,承勛與焉,遷內閣學士。二十四年,授廣西巡撫,疏免容縣、鬱林州追徵陷賊後逋賦;定諸屬徵米,本折兼納。二十五年,擢雲貴總督,疏定雲南援剿兩協駐軍地,裁貴州衛十五、所十,改并州縣,並增設縣七。二十七年,湖廣兵亂,雲南時歲鑄錢,錢壅積,軍餉十之三皆予錢,軍勿便。會移左協赴尋甸,遂鼓譟為變,省城兵亦將起應,承勛誅其渠二十一人,亂乃弭。遂疏罷雲南鑄錢,以銀供餉。二十八年,番阿所殺土目魯姐走匿東川土婦安氏所,忄互出掠為民害。事聞,上命郎中溫葆會承勛等如東川檄安氏獻阿所,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