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演義》第四十七回 聞警迴鑾下詔罪己 護喪嗣統邊報驚心


是時李文成脛疾未愈,不能遠出,眾教徒又為官兵所阻,只聚集道口鎮,欽差大臣那彥成,偕提督楊遇春,率兵至衛輝府。遇春向來英勇,即日帶親兵數十名,由運河西進,直至道口,遇著教徒一隊,約有數千人,當即大呼突擊,策馬先驅。教徒見他黑旗遠揚,知是楊家軍,先已驚慌得很,紛紛渡河遁回。遇春追過了河,擒斬教徒二百多名,方擬回營;檢點親兵,尚少二人,復沖入敵隊,奪還二屍,始暫歸北岸,待那彥成到來,一齊進兵。
不想等了兩日,那欽差竟不見到,原來那彥成到了衛輝,本想即日進兵,因接高撫台來文,內說教徒勢大,未免也有些膽怯,高杞自己膽怯,還要去嚇別人。擬俟調山西甘肅吉林索倫兵來助,然後進戰。遇春是個參贊,拗不過大帥,只得日日等著,虧得嘉慶帝聞知訊息,嚴促那彥成進兵,方不敢違慢,馳至軍營。
楊遇春進攻道口鎮,教徒出營探望,瞧見楊家軍又至,齊聲叫道:“不好了!不好了!髯將軍又來了!”遇春年已將老,頦下多髯,因此教徒稱他作髯將軍。髯將軍一到,教徒棄營而遁,一邊逃,一邊追,那欽差又渡河策應,克復桃源進圍滑城。
忽探馬來報,尚書托津,已平定直隸教匪,所帶的索倫兵,已奉旨來助剿滑城了。接連又有人報導:“山東的教匪,也被鹽運使劉清,剿殺淨盡。”那彥成向楊遇春道:“直隸山東統歸平靖,只河南未平,滑縣又是古滑州舊治,城堅土厚,一時不能攻下,奈何?”遇春道:“劉清文吏,尚建奇功,參贊受國厚恩,誓破此城,擒這賊首。”那彥成道:“劉清向稱劉青天,不特能文,兼且能武,真不愧本朝名臣。老兄亦是本朝人傑,成功應在目前,不必著急。”這且頗得激將之法。
正談論間,索倫兵已到,由那彥成召入,命隨楊遇春攻城。遇春督兵開炮,彈丸迭發,打破城牆外面,中間恰是不動,反把彈丸顆顆裹住;經遇春仔細察看,方知牆土裹沙,炮遇土則入,遇沙則止,所以不能洞穿。遇春連攻數日,總不能破,又用了掘隧灌水的計策,亦被守兵察覺,統歸無效。是時楊芳仍任總兵,也在營中,便獻計道:“這城堅固難下,若要攻入,必須多費時日,愚意不如三面圍攻,留出北門,待他出走,掩殺過去,方可得手。”遇春依計,便將北門留出不攻。果然這日黃昏,桃源賊首劉國明,從北門潛入,護李文成出城,將西走太行山,為流寇計。楊芳連忙追擊,文成走入輝縣山,據住司寨,經楊芳奮勇殺入,正在亂剁亂斫的時候,猛見裡面火光衝起,直透雲霄,教徒統已四散。由楊芳馳入寨中,撲滅了火,撥出文成屍首,已是烏焦巴弓,當下收兵回到滑城。滑城尚未攻入,楊芳佯向北門築柵,似乎要四面兜圍,守兵專力攻御,他卻到西南角上,暗掘舊隧,裝滿火藥,等到夜半,令官兵退下三里,甲騎以待,自率親卒燃著藥線,引入地道,藥性暴發,宛似天崩地陷,把城牆轟坍二十多丈,磚石上騰,屍骸飛擲,官兵爭先奪城,蟻附而入。守城首領牛亮臣、徐安國等,巷戰許久,都就擒獲,檻獻京師磔死,滑縣平定,天理教徒,悉數殄滅,那彥成得晉封三等子,授太子太保,楊遇春三等男,楊芳劉清等,賞賚有差。強克捷首發逆謀,為賊所害,賜謚忠烈,世襲輕車都尉,飭於滑縣及原籍韓城,建立專祠。
那彥成擬請入覲,朝旨命移剿陝西三才峽賊。三才峽賊,多是木商夫役,歲飢停工掠食,地方官下令捕緝,他即推了萬二為首領,糾眾抗命。巡撫朱勛,張皇入告,託詞教匪作亂,因此朝命那彥成迅速赴剿。及那彥成到陝,這個萬二的小丑,已由總兵祝廷彪、吳廷剛兩人破滅掉了。此後各地亂民,亦時思蠢動:江西百姓胡秉輝,買得殘書一本,內有陣圖及俚語,假稱天書,擁朱毛俚為首領,居然設立國號,叫作後明,適阮元調任贛撫,率兵密捕,把朱毛俚、胡秉輝等,一齊捉住,首犯凌遲,從犯斬決。安徽百姓方榮升,偽造匿名揭帖,上印九龍木戳,散布大江南北,江督百齡,多方偵探,竟得首從主名,拿到百數十人,先後正法。雲南邊外夷民高羅衣,聚眾萬人,劫掠江外土司,自稱窩泥王,被滇督百齡擊破,羅衣走死;從子高老五,又襲稱王號。渡江攻臨安府,又由百齡派兵擒獲,立即正法。雖是癬疥之疾,總非承平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