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演義》第九回 朝鮮主稱臣乞降 盧督師忠君殉節


大約多赴龍王宮內當差。
清兵奪了朝鮮兵船,飛渡登岸,岸上又有鳥槍兵千餘名,來阻清兵,被清兵一陣亂掃,逃得精光。清兵乘勢前進,約里許,見前面有房屋數間,外面只圍一短垣,高不逾丈。那時清兵一躍而入,大刀闊斧的劈將進去,但覺空空洞洞,寂無人影。多爾袞令軍士搜尋,方搜出二百多人,大半是青年婦女,黃口幼兒,當由清兵抓出,個個似殺雞般亂抖。多爾袞也覺不忍,婉言詰問,有王妃,有王子,有宗室,有群臣家口,還有僕役數十名,即命軟禁別室,飭兵士好好看守,不叫婦女侍寢,算是多爾袞厚道,然即為下文埋根。一面差人到御營報捷。
是時杜度已運到大炮,向南漢城轟擊,李倧危急萬分,又接到清太宗來諭,略說:“江華已克,爾家無恙,速遵前旨縛獻罪魁,出城來見。”至是李倧已無別法,只得上表乞降,一一如命。清太宗又令獻出明廷所給的誥封冊印,及朝鮮二世子為質。此後應改奉大清正朔,所有三大節及慶弔等事,俱行貢獻禮;此外如奉表受敕,與使臣相見禮,陪臣謁見禮,迎送饋使禮,統照事明的舊例,移作事清,若清兵攻明,或有調遣,應如期出兵,清兵回國,應獻納犒軍禮物,惟日本貿易,仍聽照舊云云。李倧到此,除俯首受教外,不能異議半字。當即在漢江東岸,築壇張幄,約日朝見,屆期率數騎出城,到南漢山相近,下馬步行,可憐!行至壇前,但見旌旗燦爛,甲仗森嚴,壇上坐著一位雄主,威稜畢露,李倧又驚又慚,當時呆立不動。到此實難為李倧。只聽壇前一聲喝道:“至尊在上,何不下拜!”慌得李倧連忙跪下,接連叩了九個響頭。可嘆!兩邊奏起樂來,鼓板聲同磕頭聲,巧巧合拍。作書者偏要如此形容,未免太刻。樂闋,壇上復宣詔道:“爾既歸順,此後毋擅築城垣,毋擅收逃人,得步進步,又有兩條苛令。每年朝貢一次,不得逾約。爾國三百年社稷,數千里封疆,當保爾無恙。”較諸今日之扶桑國,尚算仁厚。李倧唯唯連聲。太宗方降座下壇,令李倧隨至御營,命坐左側,並即賜宴。是時多爾袞已知李倧乞降,帶領朝鮮王妃王子,及宗室大臣家眷,到了御營。太宗便命送入漢城,留長子來巫訙B為質。次日,太宗下令班師,李倧率群臣跪送十里外,又與二子話別,父子生離,慘同死別,不由的悽惶起來,無奈清軍在前,不敢放聲,相對之下,暗暗垂淚。太宗見了這般情形,也生憐惜,遂遣人傳諭道:“今明兩年,準免貢物,後年秋季為始,照例入貢。”貓哭老鼠假慈悲。李倧復頓首謝恩。太宗御鞭一揮,向西而去。清軍徐徐退盡,然後李倧亦垂頭喪氣的歸去了。弱國固如是耳。
太宗振旅回國,復將朝鮮所獲人畜牲馬,分賜諸將。過了數日,朝鮮遣官解送三人至瀋陽,這三人便是倡議敗盟的罪魁,一姓洪,名翼溪,原任朝鮮台諫,一姓尹名集,原任朝鮮宏文館校理,一姓吳名達濟,原任朝鮮修撰,嘗勸國王與明修好,休認滿洲國王為帝,也是魯仲連一流人物,可惜才識不及。此次被解至滿洲,尚有何幸,自然身首異處了。清太宗既斬了朝鮮罪首,無東顧憂,遂專力攻明。適值明朝流寇四起,賊氛遍地,李闖張獻忠十三家七十二營,分擾陝西河南四川等省,最號猖獗。明朝的將官,多調剿流賊,無暇顧邊,太宗遂命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降將,攻入東邊,明總兵金日觀戰死,復於崇德三年,授多爾袞為奉命大將軍,統右翼兵,岳托為揚武大將軍,統左翼兵,分道攻明,入長城青山口,到薊州會齊。
這時明薊遼總督吳阿衡,終日飲酒,不理政事,還有一個監守太監鄧希詔,也與吳阿衡性情相似,真是一對酒肉朋友。至清兵直逼城下,他兩人尚是沈醉不醒,等到兵士通報,阿衡模模糊糊的起來,召集兵將,沖將出去,正遇著清將豪格,冒冒失失的戰了兩三回合,即被豪格一刀,劈於馬下。到冥鄉再去飲酒,恰也快活。麾下兵霎時四散,清兵上前砍開城門,城中只有難民,並無守兵,原來監守太監鄧希詔,見阿衡出城對敵,已收拾細軟,潛開後門逃去,守兵聞希詔已逃,也索性逃個淨盡。還是希詔見機,逃了性命,可惜美酒未曾挑去。清兵也不勾留,進行至牛闌山,山前本有一個軍營,是明總監高起潛把守。高起潛也是一個奄豎,毫無軍事知識,聞清兵殺來,三十六策,走為上策。崇禎帝慣用太監,安得不亡?清兵乘勢殺入,從蘆溝橋趨良鄉,連拔四十八城,高陽縣亦在其內。故督師孫承宗,時適家居,聞清兵入城,手無寸柄,如何拒敵?竟服毒自盡。子孫十數人,各執器械,憤憤赴敵,清兵出其不意,也被他殺了數十名,嗣因寡不敵眾,陸續身亡。完了孫承宗,完了孫承宗全家。此外四十多城的官民,逃去的逃去,殉節的殉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