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史演義》第八十九回 易嗣君濟邸蒙冤 逐制帥楚城屢亂


宋廷嚴責劉琸,橐閻裂鎦藎恐坐罪被誅,竟爾憂死。有詔令軍器少監姚翀知楚州,兼制置使。翀毫無材略,也是徐晞稷一流人物,臨行時,留母及妻子居都城,自己購得二妾,駕舟逕往。槍刃之下,豈可作藏嬌窟耶?至楚城東,翀舟治事。探得楊氏無害己意,乃入城往見,用晞稷故例,更加諂媚。楊氏乃許翀入城,翀見州署被毀,尚未修築,急切無從托足,乃寄治僧寺中,苟延時日。幸有二妾侍奉,倒也不慮寂寞,整日裡左擁右抱,樂得尋歡。既而李全守不住青州,竟降蒙古。劉慶福尚分守山陽,自知已為厲階,惶懼不安,意欲殺李福以贖罪。李福已有所聞,亦欲將慶福殺害。二人互相猜忌,不復相見。一日,楊氏請姚翀議事,翀不敢卻,只好前往,既入李營,見劉慶福亦即到來,楊氏開口道:“哥哥有疾,軍務不能主持,所以請姚制帥及劉總管,共議軍情。”慶福道:“李大哥何時得恙,我卻未曾聞知?”楊氏正要回答,裡面已有人傳出,說要請劉總管入見。劉以李福有疾,料也沒甚意外,遂隨了傳報的人,趨入內室,迂曲數四,才至李福臥處。遙見福臥不解衣,未免疑慮,不得已走近榻前,開口問道:“大哥有恙么?”福答道:“煩惱得恁地。”劉左右一顧,見榻旁有劍出鞘,益覺心動,亟忙退出。福竟躍起床上,持刀追殺慶福,慶福徒手不支,立被殺死。福竟攜首出外堂,交與姚翀。翀大喜道:“慶福首禍,一世奸雄,今頭顱乃落措大手么?”能殺慶福,豈不能殺汝么?遂馳還寺中,立刻草奏,遣白朝廷。復旨到來,翀蒙優獎,福得增秩,楊氏竟進封楚國夫人。惟楚州自夏全亂後,庫儲俱盡,綱運不繼,李福常向翀索餉。翀無從應付,只說待朝廷頒發,便當撥給。福屢催無著,私下動怒道:“朝廷若不養忠義軍,何必建閫開幕?今建閫開幕如故,獨不給忠義軍錢糧,是明借這閫帥,來制壓我忠義軍呢。”隨即與楊氏密謀,邀翀過宴。翀昂然竟往,就坐客次,並不見楊氏出陪,須臾見自己二妾,也被召入內,他不知葫蘆裡面,賣什麼藥,俄見一班糾糾武夫,在客次外獰目探望,料知不是好兆,便起身急走,甫出客次,但聽得一片喧聲道:“姚制使走了!姚翀逃了!”嚇得姚翀無處躲避,幾乎心膽俱碎。正是:
逐帥幾同棋易子,搶頭好似杖驚兒。
畢竟姚翀能逃得性命否?待至下回再敘。
天下事莫不坏於一私字。私心一起,則內而作奸,外而犯科,皆因之而起。史彌遠之擅謀廢立,私也。楊後之允行廢立,由恐無噍類之說所激,亦一私也。即濟王竑之隱嫉彌遠,形諸筆墨,亦無非一私也。即潘壬弟兄之欲奉濟王,期建非常之業,亦何一非私也?若夫許國、徐晞稷、劉琸、姚翀諸人,陸續被逐,均為一私字所致。許、徐二人慾制全,而反為所制,劉、姚二人嘗媚全,而無益於媚,一念縈私,著著失敗,彼夏全、劉義福輩,更不足道也。觀此回,不禁為好私者慨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