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書》卷四十 列傳第五



高祖受禪,進位上柱國,封武陵郡公,邑三千戶。拜左衛將軍,尋遷右衛大將軍。高祖從容曰:"保護朕躬,成此基業,元胄功也。"後數載,出為豫州刺史,歷亳、淅二州刺史。時突厥屢為邊患,朝廷以胄素有威名,拜靈州總管,北夷甚憚焉。後復征為右衛大將軍,親顧益密。嘗正月十五日,上與近臣登高,時胄下直,上令馳召之。及胄見,上謂曰:"公與外人登高,未若就朕勝也。"賜宴極歡。晉王廣每致禮焉。房陵王之廢也,胄豫其謀。上正窮治東宮事,左衛大將軍元旻苦諫,楊素乃譖之。上大怒,執旻於仗。胄時當下直,不去,因奏曰:"臣不下直者,為防元旻耳。"復以此言激怒上,上遂誅旻,賜胄帛千匹。蜀王秀之得罪,胄坐與交通,除名。

煬帝即位,不得調。時慈州刺史上官政坐事徙嶺南,將軍丘和亦以罪廢。胄與和有舊,因數從之游。胄嘗酒酣謂和曰:"上官政壯士也,今徙嶺表,得無大事乎?"因自拊腹曰:"若是公者,不徒然矣。"和明日奏之,胄竟坐死。於是征政為驍衛將軍,拜和代州刺史。

史臣曰:昔韓信愆垓下之期,則項王不滅;英布無淮南之舉,則漢道未隆。以二子之勛庸,鹹憤怨而菹戮,況乃無古人之殊績,而懷悖逆之心者乎!梁士彥、宇文忻皆一時之壯士也,遭雲雷之會,並以勇略成名,遂貪天之功以為己力。報者倦矣,施者未厭,將生厲階,求逞其欲,及茲顛墜,自取之也。王誼、元諧、王世積、虞慶則、元胄,或契闊艱厄,或綢繆恩舊,將安將樂,漸見遺忘,內懷怏怏,矜伐不已。雖時主之刻薄,亦言語以速禍乎?然高祖佐命元功,鮮有終其天命,配享清廟,寂寞無聞。斯蓋草創帝圖,事出權道,本異同心,故久而逾薄。其牽牛蹊田,雖則有罪,奪之非道,能無怨乎?皆深文巧詆,致之刑辟,高祖沉猜之心,固已甚矣。求其餘慶,不亦難哉!

《隋書》 唐·魏徵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