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義》第七十九回 江采苹恃愛追歡 楊玉環承恩奪寵


重。纖轂蛾飛可愛,浮騰雀躍仙蹤。衫飄綽約動隨風,恍似飛
龍舞鳳。
舞罷,諸王連聲讚美。玄宗道:“既觀妙舞,不可不快飲。今有嘉州進到美酒,名瑞露珍,其味甚佳,當共飲之。”即命內待取酒至,斟於金盞,命梅妃遍酌諸王。時寧王已醉,見梅妃送酒來,起身接酒,不覺一腳踢著了梅妃繡鞋。梅妃大怒,登時回宮。玄宗道:“梅妃為何不辭而去?”左右道:“娘娘珠履脫綴,換了就來。”等了一回,又來再宣。梅妃道:“一時胸腹作疾,不能起身應召。”玄宗道:“既如此罷了。”即令撤席而別。寧王驚得魂不附體,猛然想起附馬楊回,足智多謀,又是聖上寵愛的,密地差人請來商議。不一時楊回到來,禮畢,寧王道:“寡人侍宴梅園,只因多吃幾杯酒,幹了一樁天大不明白的事。”楊回道:“不是戲梅妃的事么?”寧王道:“你為何知道?”楊回道:“若要不知,除非莫為;如今那一個不曉得,只有聖上不知。”寧王道:“請你來商議此事,倘若梅妃在聖上面前,說些是非,叫我怎得安穩哩!”楊回想了一想,說道:“不妨,我有二計在此,包你無事。”附寧王耳低言道,只須如此如此。寧王大喜,依了他計,相約次日早朝,肉袒膝行,請罪道:“蒙皇上賜宴,力不勝酒,失錯觸了妃履。臣出無心,罪該萬死。”玄宗道:“此事若討論起來,天下都道我重色,而輕天倫了。你既無心,朕亦付之不較。”寧王叩頭謝恩而起。楊回乃密奏玄宗道:“臣見諸宮嬪妃,約有三萬餘人,又令高力士遍訪美人何用?”玄宗道:“嬪妃固多,絕色者少,願得傾國之色,以博一生大樂耳。”楊回道:“陛下必欲得傾城美貌,莫如壽王妃子楊玉環,姿容蓋世,實是罕有。”玄宗道:“與梅妃何如?”楊回道:“臣未曾親見,但聞壽王作詞贊他,中一聯云:三寸橫波回慢水,一雙縴手語香弦。開元二十一年冬至壽邸時,有人見了贊道:“只有天在上,更無山與齊。”陛下莫若召來便見。”玄宗聞之喜甚,即差高力士快去宣楊妃來。力土領旨,即到壽王宮中,宣召楊妃。楊妃道:“聖上宣我何乾?”力士道:“奴婢不知,娘娘見駕,自有分曉。”楊妃慘然來見壽王道:“妾事殿下,祈訂白頭,誰知聖上著高力士宣妾入朝;料想此去,必與殿下永訣矣!”壽王執楊妃之手大哭道:“勢已如此,料不可違;倘若此去,不中上意,或者相逢有日,百凡珍重。”力士催促不過,楊妃只得拜別壽王,流淚出宮。正是:
宣諭多嬌珍重甚,回軒應問鏡台無。
高力士領著楊妃來覆旨。楊妃含羞忍恥參拜畢,俯伏在地,玄宗賜他平身。此時宮中高燒銀燭,階前月影橫空,玄宗就在燈月之下,將楊妃定睛一看。但見:
黛綠雙蛾,鴉黃半額。蝶練裙不短不長,鳳綃衣宜寬宜窄。腰
枝似柳,金步搖曳。戛翠鳴珠,鬢髮如雲。玉搔頭掠青拖碧,乍回
雪色,依依不語。春山脈脈,幽妍清清,依稀似越國西施;婉轉輕
盈,絕勝那趙家合德。艷冶銷魂,容光奪魄。真箇是回頭一笑百媚
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玄宗吩咐高力士,令妃自以其意,乞為女道士,賜號太真,住內太真宮。對楊回道:“二卿暫回,明日朕有重賞。”寧王方才放心,與楊回叩謝出朝。天寶四載,更為壽王娶左衛將軍韋昭訓女為妃。潛納太真於宮中,命百官於鳳凰園,冊太真宮女道士楊氏為貴妃。其父楊元琰,弘農華陰人,徙居蒲州之獨頭村,開元初為蜀州司戶。貴妃生於蜀,早孤,養於叔父河南府士曹元珪家。冊妃日,贈元琰兵部尚書;母李氏,涼國夫人。叔元珪,為光祿卿。兄釒舌,侍御史。從兄釗,拜侍郎。那楊釗原系張昌宗之子,寄養於楊氏者。玄宗以釗字有金刀之像,改賜其名為國忠。楊氏權傾天下。貴妃進見之夕,奏霓裳羽衣曲,授金釵鈿盒。玄宗自執麗水鎮庫紫磨金琢成步搖,至妝閣親與插鬢。自寵了貴妃,便疏了梅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