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義》第二十四回 豪傑慶千秋冰霜壽母 罡星祝一夕虎豹佳兒


秋光將老,霜月何清。皎態傲寒惟香草,花周雖暮景,和氣如
春曉,恍疑似西池阿母來蓬島。杯浮玉女漿,盤列安期棗,綺
筵上,風光好。昂昂丈夫子,四海英名早。捧霞觴,願期頤,長共花
前笑。
眾豪傑歌壽詞,飲壽酒。詞原是單雄信家李玄邃做來的,他兩個不消講記得。王伯當與張公謹,都曾見來,這兩人文武全才,略略省記,也都不差。到柴嗣昌不惟記得,抑且歌韻悠揚合調。賈潤甫素通文墨,也還歌得。苦了是白顯道、史大奈、尉遲南、尉遲北、尤俊達、金國俊、童佩之、樊建威一乾等了,程咬金道:“這明是作耍我了,我也不認得,念不來,吃幾鍾酒罷。”眾人一齊笑了一番,開懷暢飲。
卻說外廂這些手下僕從士兵,亦安排了幾桌酒飯,陪著他們吃。忽聽得外面叩門聲甚急,一個士兵忙取火,開門出來一看,卻是一個長大的道人,肩上背著一口寶劍。士兵道:“你來做什麼?”道人道:“我來化齋。”士兵道:“齋是日裡邊化的,這是什麼時候了,卻來鬼混!”道人道:“別人化齋是日裡,我偏要在夜裡化。”士兵道:“裡邊有事,誰耐煩和你纏,請你出去罷!”把手向道人一推,只見士兵反目仰面一交,翻天的跌向照壁上去。這一響驚動了廂房這些士兵,與那手下僕從齊出來,這乾人都是會動手動腳的,見跌倒了那個士兵,大家上前要打這道人。只見道人把手一格,一二十人紛紛的上堆,也是倒在塵埃。一個士兵,忙進堂中,向席上去報知。叔寶見說便道:“你們好不曉事,他要化齋,或葷或素,齋他一飽便了,值甚事大驚小怪?”樊建威道:“秦大哥你自陪客,待弟出去看來。”
樊建威走到門首,只見那道人虎軀雄壯,一部髯須,知非常人,忙舉手一恭道:“老師還是實要化齋,還是別有話說?”道人道:“我那裡要化什麼齋?我是要會叔寶兄一面,與他說句話兒就去的。”樊建威道:“既如此,老師少待,我去請他出來。”樊建威進來說了,叔寶方要出去,只見道人已到面前,叫道:“那位是叔寶兄?”此時眾豪傑看見,也都出位走下來。叔寶應道:‘小弟就是。”忙向道人作了揖。道人又問:“那一位是二賢莊單雄信兄?”雄信道:“小弟便是單通。”也與道人揖過。王伯當道:“老師,我們人眾,大家團揖了坐罷!”叔寶便問老師上姓。道人道:“小弟姓徐,賤字洪客。”叔寶見說大喜道:“原來是徐洪客兄,何緣有辱降臨。”單雄信道:“魏玄成時常道及老師,許多奇謀異術,文武才能,日夕企慕得緊,今幸一見,足慰平生。”叔寶就要安席敬酒。徐洪客道:“坐且少停,弟此來為慶老伯母大壽,此時不敢又動煩出閣,弟在山中,帶得仙液香醪在此,煩兄送進去敬上老伯母,小弟在外遙拜便了。”便叫取一個空壺來,手下人忙把來放在桌上。徐洪客向袖中取出一個三四寸長的葫蘆來,對天默念了幾句,又將一指在葫蘆外劃了幾劃,揭起壺蓋傾下,一時異香滿室,煙浮篆結,熱騰騰竟是一滿壺香醇。徐洪客把一指在葫蘆口邊一擊,即便住了,執壺在手道:“本欲就送進去,奈弟與叔寶兄乍會,恐有猜疑,待弟先自飲一杯。”就斟上一杯,自飲幹了,又斟一杯,送與叔寶道:“兄亦先奉一杯,然後好煩兄送進去與老伯母增壽。”叔寶道:“承賜仙醪,家母尚未奉過,弟安敢先嘗?”只見程咬金槍出來喊道:“待弟與秦大哥飲罷!”便舉杯向口只一合飲乾,覺得香流滿頰,精回肺腑,便道:“可要再代一杯?”徐洪客道:“這未必了,且拿進去,奉過了老伯母,剩下的取來敬諸兄。”叔寶捧了壺,進裡邊去了,洪客向內拜了四拜起來。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