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演義》第二十五回 李玄邃關節全知己 柴嗣昌請託浼贓官


只要自己醫瘡,那管他們剜肉。
柴嗣昌回到賈家時,李玄邃已得了來總管送來批文,只待柴嗣昌來,問府中訊息,同去見叔寶。兩邊相見,玄邃便把批與柴嗣昌看,說:“正待同你見叔寶,叫他打疊起身。”柴嗣昌看了,嘆一口氣道:“如今人薄武官,還是武官爽快。這些文官臭吝,體面雖好,卻也刁鑽,把一個免解,就做了一件大分上,大意要這乾捕盜身上賠贓,說給與執照,待拿著賊時追給。”單雄信道:“這小子也是果子話。但是這乾捕盜,除了叔寶、樊建威、唐萬仞、連巨真三個,想還家道稍可,其餘這乾穿在身上,吃在肚中,那一個拿得出銀子的?”伯當道:“這個須我們為他設處。”程咬金道:“這不須講得,原是我們拿去,還是我們補還。尤員外快回家去,把原銀傾過用費些可補上,拿了來救秦大哥。”尤俊達也應聲要去。柴嗣昌道:“這是小弟說過,都在我身上。”張公謹道:“豈有獨累兄一人之理?”柴嗣昌道:“不然,這也是秦大哥的銀子。”伯當道:“秦大哥幾時有銀子在你處?”柴嗣昌道:“就是秦叔寶先時在植樹崗救了岳父,小弟在報德祠相會時,曾有書達知岳父,及至岳父有書差人送些銀子來時,叔寶已回。逡巡至今,小弟方帶得來。正擬拜壽後送去,還恐他是好漢子,為人不求報的,不肯收這銀子,不若將來完了此事。”白顯道與賈潤甫道:“此事最妙。”童環、金甲道:“可見前日程兄有眼力,攔住廝殺,終久替他了事。”程咬金笑道:“正是太便宜了我兩個。”這是:
張公吃酒李公醉,楚國亡猿林木災。
正談時,聽得外邊喝道:“是劉刺史來拜了。”眾人都迴避,獨嗣昌相見,送了三兩折程,三兩折席。吃茶時,劉刺史道:“所事我已著人放風去,先完了仁兄謝儀,然後小弟才立限收他銀子,免他解給照與他。這分上若不是兄,斷斷不聽。這五十餘人解向東京,都是一個死,莫想得回來。”柴嗣昌道:“小弟領仁兄情便了。”劉刺史道:“兄不是這樣說,務要他足數,不然是小弟謊兄了;且敝地寒苦,若舍了這樁分了。再沒大分上,兄不可放鬆。”說罷,作別上轎去了。
仕途要術莫如俚,誰向知交贈一環。
交際總交窮百姓,帶他膏血過關山。
眾人聽了這番說話道:“方才劉刺史教你不要放鬆是甚事?”柴嗣昌笑道:“他是叫我索他們謝禮五百兩。這不要睬他,只說我已得便完了。”李玄邃道:“這等你折了五百兩了。”柴嗣昌叫家人帶了銀子,同單雄信、李玄邃、王伯當四人,竟到秦叔寶家中。樊建威因劉刺史差個心腹吏放風與他,要他們賠贓,且要出五百兩銀子,送柴嗣昌,極少也要三百兩,慌做一團,趕來與叔寶計議。卻值柴嗣昌四人到來,與樊建威見了禮,又與秦叔寶交相謝了;李玄邃卻遞出一張批文來,卻是:
欽差齊州總管府來為公務事,仰本職督領本州騎兵五百名,並
花名文冊,前至飲差河道大總管麻處告投,不許遲延生事。所至津
關,不得阻擋,須至批者。
大業六年九月二十三日行限日投右仰領軍校尉秦瓊準此
李玄邃道:“來總管一面整點人馬,大約三日內,要兄啟行了。”叔寶看了也不介意,只有樊建威失驚道:“恭喜仁兄,奉差即要榮行,脫離這苦門了,只是我們怎賠得這三千兩銀子,還要出五百兩分上錢送柴兄?”單雄信道:“樊建威也知道了。”樊建威道:“小弟衙門中多有相知,柴兄講時,就有人出來通信了。後邊劉爺,又差個吏來明說,甚是心焦,故此特來與叔寶兄計議。”王伯當道:“建威莫慌,柴大哥不惟不要你們分上錢,這三千兩銀子,還是他出。”樊建威道:“果有此事?”秦叔寶道:“有此事沒有此理,我也不要柴兄出,也不要樊建威眾人出,盡著家當賠官罷,不敷我還有處借。”柴嗣昌道:“這宗銀子,原也是足下的。”柴嗣昌便取出唐公書,從人將兩個掛箱,一個拜匣,一個皮箱,拿將過來。柴嗣昌道:“這是岳父手扎,送到小弟處,兄已回久,後來小弟值事要面送,不曾來得,蹉跎至今。”叔寶啟書,卻是一個侍生李淵頓著拜名帖,又是一個副啟上寫道:“關中之役,五內銘德,每恨圖報無由。接小婿書,不勝欣快。謹具白金三千兩,為將軍壽。萍水有期,還當面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