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會要》唐會要卷八十九



開元二十二年三月二十一日敕。布帛不可以尺寸為交易。菽粟不可以秒忽貿有無。古之為錢。以通貨幣。豈無變通。往者漢文之時。已有放鑄之令。雖見非於賈誼。亦無費於賢君。古往今來。時移事異。亦欲不禁私鑄。其理如何。公卿百寮詳議可否。秘書監崔沔議曰。夫國之有錢。時所通用。若許私鑄。人必競為。各徇所求。小如有利。漸忘本業。大計斯貧。是以賈生之陳七福。規於更漢令。太公之創九府。將以殷貧人。況依法則不成。違法則有利。謹按漢書。文帝雖除盜鑄錢令。而不得雜以鉛鐵為他巧者。然則雖許私鑄。不容奸錢。錢不容奸。則鑄者無利。鑄者無利。則私鑄自息。斯則除之與不除。為法正等。能謹於法。而節其用。則令行而詐不起。事變而奸不生。斯所以稱賢君也。今若聽其私鑄。嚴斷惡錢。官必得人。人皆知禁誡。則漢政可侔。猶恐未若皇唐之舊也。今若稅銅折役。則官冶可成。計估度庸。則私錢無利。易而可久。簡而難誣。謹守舊章。無越制度。且錢之為物。貴以通貨。利不在多。何待私鑄。然後足用也。左監門錄事參軍劉秩議曰。古者。以珠玉為上幣。黃金為中幣。刀布為下幣。管子曰。夫三幣。握之則非有補於暖也。舍之則非有損於飽也。先王以守財物。以御人事。而平天下也。是以命之曰衡。衡者。使物一高一下。不得有常。故與之在君。奪之在君。是以民戴君如日月。親君如父母。用此術也。是為人主之權。今之錢。即古之下幣也。陛下若舍之任人。則上無以御下。下無以事上。其不可一也。夫物重則傷農。錢輕則傷賈。故善為國者。觀物之貴賤。錢之輕重。夫物重則錢輕。錢輕由乎物多。多則作法收之使少。少則錢重。重則作法布之使輕。輕重之本。必由乎是。奈何而假於人。其不可二也。夫鑄錢不雜以鉛鐵則無利。雜以鉛鐵則惡。不重禁不足以懲惡。方令塞其私鑄之路。人猶冒死以犯之。況啟其源。而欲人之從令乎。是設陷阱而誘之入。其不可三也。夫許人鑄錢。無利則人不鑄。有利則人去南畝者眾。去南畝者眾。則草萊不墾。草萊不墾。又鄰於寒餒。其不可四也。夫人富溢則不可以賞勸。貧餒則不可以威禁。故法令不行。民之不治。皆由貧富之不齊也。若許其鑄錢。則貧者必不能為。臣恐貧者彌貧。而服役於富室。富室乘之則益恣。昔漢文之時。吳濞。諸侯也。富埒天子。鄧通。大夫也。財侔王者。此皆鑄錢所致也。必欲許其私鑄。是與人利權而舍其柄。其不可五也。陛下必以錢重而傷本。工費而利寡。則臣願言其失。以效愚計。夫錢重者。猶人鑄日滋於前。而爐不加於舊又公錢重。與銅之價頗等。故盜鑄者。破重錢為輕錢。禁寬則行。禁嚴則止。止則棄矣。此錢之所以少也。夫鑄錢用不贍者。在乎銅貴。銅貴之由。在於採用者眾矣。夫銅以為兵。則不如鐵。以為器。則不如錫。禁之無害。陛下何不禁於人。禁於人。則銅無所用。銅無所用。則銅益賤。銅賤則錢之用給矣。夫銅不布下。則盜鑄者無因而鑄。無因而鑄。則公錢不破。公錢不破。則人不犯死刑。錢又日增。不複利矣。是一舉而四善兼也。伏維陛下熟察之。

其年十月六日敕。貨物兼通。將以利用。而布帛為本。錢刀是末。賤本貴末。為弊則深。法教之閒。宜有變革。自今已後。所有莊宅。以馬交易。並先用絹布綾羅絲綿等其餘。市價至一千以上。亦令錢物兼用。違者科罪。

二十六年。於宣潤等州置錢監。

乾元元年七月。戶部侍郎第五琦。以國用未足幣重貨輕。乃先鑄乾元重寶錢。以一當十用。行之。及作相。請更鑄重輪乾元錢。以一當五十。與乾元開元寶錢。三品並行。既而物價騰貴。餓迫死亡。枕籍道路。又盜鑄爭起。中外皆以為琦變法之弊。封奏日聞。遂貶忠州長史。

建中元年九月。戶部侍郎韓洄上言。江淮錢監。歲出錢四萬五千貫。輸於京師。度工用轉送之費。每貫計錢二千。是本倍利也。今商州紅崖冶。出銅益多。又有洛源監。久廢不治。請增工鑿山以取銅。洛源故監置十爐鑄之。歲計出錢七萬二千貫。度工用轉送之費。貫計錢九百。則利浮本矣。其江淮七監。請皆停罷。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