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卷一百九 志第十四◎樂五



但音聲精微,史傳簡略,舊《志》唯雲準形如瑟十三弦,隱間九尺,以應黃鐘九寸,調中一弦,令與黃鐘相得。案盡以求其聲,遂不辨準須柱以不?柱有高下,弦有粗細,餘十二弦復應若為?致令攬者望風拱手。又案房準九尺之內為一十七萬七千一百四十七分,一尺之內為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又復十之,是為於準一寸之內亦為萬九千六百八十三分。然則於準一分之內,乘為二十分,又為小分,以辨強弱。中間至促,雖復離朱之明,猶不能窮而分之。雖然仲儒私曾考驗,但前卻中柱,使入準常尺分之內,則相生之韻已自應合。分數既微,器宜精妙。其準面平直,須如停水;其中弦一柱,高下須與二頭臨岳一等,移柱上下之時,不使離弦,不得舉弦。又中弦粗細,須與琴宮相類。中弦須施軫如琴,以軫調聲,令與黃鐘一管相合。中弦下依數盡出六十律清濁之節。其餘十二弦,須施柱如箏。又凡弦皆須豫張,使臨時不動,即於中弦案盡一周之聲,度著十二弦上。然後依相生之法,以次運行,取十二律之商徵。商徵既定,又依琴五調調聲之法,以均樂器。其瑟調以宮為主,清調以商為主,平調以官為主。五調各以一聲為主,然後錯采眾聲以文飾之,方如錦繡。

上來訊息調準之方並史文所略,出仲儒所思。若事有乖此,聲則不和。仲儒尋準之分數,精微如彼,定弦緩急,艱難若此。而張光等親掌其事,尚不知藏中有準。既未識其器,又焉能施弦也?且燧人不師資而習火,延壽不束脩以變律,故云"知之者欲教而無從,心達者體知而無師"。苟有一毫所得,皆關心抱,豈必要經師授然後為奇哉!但仲儒自省膚淺,才非一足,正可粗識音韻,才言其理致耳。

時尚書蕭寶夤奏言:"金石律呂,制度調均,中古已來鮮或通曉。仲儒雖粗述書文,頗有所說,而學不師授,雲出己心;又言舊器不任,必須更造,然後克諧。上違成敕用舊之旨,輒持己心,輕欲製作。臣竊思量,不合依許。"詔曰:"禮樂之事,蓋非常人所明,可如所奏。"

正光中,侍中、安豐王延明受詔監修金石,博探古今樂事,令其門生河間信都芳考算之。屬天下多難,終無製造。芳後乃撰延明所集《樂說》並《諸器物準圖》二十餘事而注之,不得在樂署考正聲律也。

普泰中,前廢帝詔錄尚書長孫稚、太常卿祖瑩營理金石。永熙二年春,稚、瑩表曰:

臣聞安上治民莫善於禮,移風易俗莫善於樂。《易》曰:"先王以作樂崇德,殷薦之上帝,以配祖考。"《書》曰:"戛擊鳴球,拊搏琴瑟以詠,祖考來格。"詩言志,律和聲,敦敘九族,平章百姓,天神於焉降歆,地祇可得而禮。故樂以象德,舞以象功,乾戚所以比其形容,金石所以發其歌頌,薦之宗廟則靈祇饗其和,用之朝廷則君臣協其志,樂之時義大矣哉!雖復沿革異時,晦明殊位,周因殷禮,百世可知也。

太祖道武皇帝應圖受命,光宅四海,義合天經,德符地緯,九戎薦舉,五禮未詳。太宗、世祖重輝累耀,恭宗、顯祖誕隆丕基,而猶經營四方,匪遑製作。高祖孝文皇帝承太平之緒,纂無為之運,帝圖既遠,王度惟新。太和中命故中書監高閭草創古樂,閭尋去世,未就其功。閭亡之後,故太樂令公孫崇續修遺事,十有餘載,崇敷奏其功。時太常卿劉芳以崇所作,體制差舛,不合古義,請更修營,被旨聽許。芳又厘綜,久而申呈。時故東平王元匡共相論駁,各樹朋黨,爭競紛綸,竟無底定。及孝昌已後,世屬艱虞,內難孔殷,外敵滋甚。永安之季,胡賊入京,燔燒樂庫,所有之鐘悉畢賊手,其餘磬石,鹹為灰燼。普泰元年,臣等奉敕營造樂器,責問太樂前來郊丘懸設之方,宗廟施安之分。太樂令張乾龜答稱芳所造六格:北廂黃鐘之均,實是夷則之調,其餘三廂,宮商不和,共用一笛,施之前殿,樂人尚存;又有沽洗、太蔟二格,用之後宮,檢其聲韻,復是夷則,於今尚在。而芳一代碩儒,斯文攸屬,討論之日,必應考古,深有明證。乾龜之辨,恐是歷歲稍遠,伶官失職。芳久殂沒,遺文銷毀,無可遵訪。臣等謹詳《周禮》,分樂而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