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卷四十六 列傳第三十四◎竇瑾 許彥 李欣



高宗即位,欣以舊恩親寵,遷儀曹尚書,領中秘書,賜爵扶風公,加安東將軍,贈其母孫氏為容城君。高宗顧謂群臣曰:"朕始學之歲,情未能專,既總萬機,溫飛靡暇,是故儒道實有闕焉。豈惟予咎,抑亦師傳之不勤。所以爵賞仍隆者,蓋不遺舊也。"欣免冠拜謝。出為使持節、安南將軍、相州刺史。為政清簡,明於折獄,奸盜止息,百姓稱之。

欣上疏求立學校曰:"臣聞至治之隆,非文德無以經綸王道;太平之美,非良才無以光贊皇化。是以昔之明主,建庠序於京畿,立學官於郡邑,教國子弟,飛其道藝。然後選其俊異,以為造士。今聖治欽明,道隆三五,九服之民,鹹仰德化,而所在州土,學校未立。臣雖不敏,誠願備之,使後生聞雅頌之音,童幼睹經教之本。臣昔蒙恩寵,長管中秘,時課修學有成立之人,髦俊之士,已蒙進用。臣今重荷榮遇,顯任方岳,思闡帝猷,光宣於外。自到以來,訪諸文學,舊德已老,後生未進。歲首所貢,雖依制遣,對問之日,懼不克堪。臣愚欲仰依先典,於州郡治所各立學官。使士望之流、冠冕之胄,就而受業,庶必有成。其經藝通明者貢之王府。則鬱郁之文,於是不墜。"書奏,顯祖從之。

以欣治為諸州之最,加賜衣服。自是遂有驕矜自得之志。乃受納民財及商胡珍寶。兵民告言,尚書李敷與欣少長相好,每左右之。或有勸以奏聞,敷不許。顯祖聞欣罪狀,檻車征欣,拷劾抵罪。時敷兄弟將見疏斥,有司諷欣以中旨嫌敷兄弟之意,令欣告列敷等隱罪,可得自全。欣深所不欲,且弗之知也。乃謂其女婿裴攸曰:"吾宗與李敷族世雖遠,情如一家。在事既有此勸,竟如何也?昨來每欲為此取死,引簪自刺,以帶自絞,而不能致絕。且亦不知其事。"攸曰:"何為為他死也?敷兄弟事釁可知。有馮闡者,先為敷所敗,其家切恨之,但呼闡弟問之,足知委曲。"欣從其言。又趙郡范扌剽具條列敷兄弟事狀,有司以聞。敷坐得罪。詔列欣貪冒,罪應死。以糾李敷兄弟,故得降免,百鞭髡刑,配為廝役。

欣之廢也,平壽侯張讜見欣,與語奇之,謂人曰:"此佳士也,終不久屈。"未幾而復為太倉尚書,攝南部事。用范扌剽、陳端等計,令千里之外,戶別轉運,詣倉輸之。所在委滯,停延歲月,百姓競以貸賂各求在前,於是遠近大為困弊。道路群議曰:"畜聚斂之臣,未若盜臣。"欣弟左將軍璞謂欣曰:"范扌剽善能降人以色,假人以辭,未聞德義之言,但有勢利之說。聽其言也甘,察其行也賊,所謂諂諛、讒慝、貪冒、奸佞,不早絕之,後悔無及。"欣不從,彌信之,腹心之事,皆以告。

欣既寵於顯祖,參決軍國大議,兼典選舉,權傾內外,百僚莫不曲節以事之。扌剽以無功,起家拜盧奴令。延興末,詔曰:"尚書李欣著勛先朝,弼諧皇極,讜言嘉謀,旬日屢進,實國家之楨幹,當今之老成也。是以擢授南部,綜理煩務。自在厥位,夙夜惟夤,乃心匪懈,克己復禮,退食自公,利上之事,知無不為,賞罰所加,不避疏戚。雖孝子之思慈母,鷹鸇之逐鳥雀,何以方之?若鄭之子產,魯之季文亦未加也。然惡直醜正,盜憎主人。自往年以來,群奸不息,劫欣宗人李英等四家,焚燒舍宅,傷害良善。此而可忍,孰不可恕!有司可明加購募,必令擒殄。"

六月,顯祖崩。欣遷司空,進爵范陽公。七月,以欣為侍中、鎮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徐州刺史。范扌剽知文明太后忿欣也,又知內外疾之。太和元年二月,希旨告欣外叛。文明太后征欣至京師,言其叛狀,欣曰無之。引扌剽證欣,欣言:"爾妄雲知我,吾又何言!雖然,爾不顧余之厚德而忍為此,不仁甚矣。"扌剽曰:"公德於扌剽,何若李敷之德於公?公昔忍於敷,扌剽今敢不忍於公乎?"欣慨然曰:"吾不用璞言,自貽伊戚,萬悔於心,何嗟及矣!"遂見誅。欣有三子。

長子邃,起家拜侍御中散、東宮門大夫。遷散騎常侍,加平東將軍。先欣卒。

子晴,字誨明。逃竄,遇赦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