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書》卷一百二 列傳第九十◎西域



于闐國,在且末西北,蔥嶺之北二百餘里。東去鄯善千五百里,南去女國二千里,去朱俱婆千里,北去龜茲千四百里,去代九千八百里。其地方亘千里,連山相次。所都城方八九里,部內有大城五,小城數十,于闐城東三十里有苴拔河,中出玉石。土宜五穀並桑麻,山多美玉,有好馬、駝、騾。其刑法,殺人者死,餘罪各隨輕重懲罰之。自外風俗物產與龜茲略同。俗重佛法,寺塔僧尼甚眾,王尤信尚,每設齋日,必親自灑掃饋食焉。城南五十里有贊摩寺,即昔羅漢比丘盧旃為其王造復盆浮圖之所,石上有辟支佛跣處,雙跡猶存。于闐西五百里有比摩寺,雲是老子化胡成佛之所。俗無禮義,多盜賊,淫縱。自高昌以西,諸國人等深目高鼻,唯此一國,貌不甚胡,頗類華夏。城東二十里有大水北流,號樹枝水,即黃河也,一名計式水。城西五十五里亦有大水,名達利水,與樹枝水會,俱北流。

真君中,世祖詔高涼王那擊吐谷渾慕利延,慕利延懼,驅其部落渡流沙。那進軍急追之,慕利延遂西入于闐,殺其王,死者甚眾。顯祖末,蠕蠕寇于闐,于闐患之,遣使素目伽上表曰:"西方諸國,今皆已屬蠕蠕,奴世奉大國,至今無異。今蠕蠕軍馬到城下,奴聚兵自固,故遣使奉獻,延望救援。"顯祖詔公卿議之,公卿奏曰:"于闐去京師幾萬里,蠕蠕之性,惟習野掠,不能攻城,若為所拒,當已鏇矣。雖欲遣師,勢無所及。"顯祖以公卿議示其使者,亦以為然。於是詔之曰:"朕承天理物,欲令萬方各安其所,應敕諸軍以拯汝難。但去汝遐阻,雖復遣援,不救當時之急,已停師不行,汝宜知之。朕今練甲養卒,一二歲間當躬率猛將,為汝除患,汝其謹警候以待大舉。"先是,朝廷遣使者韓羊皮使波斯,波斯王遣使獻馴象及珍物。經于闐,于闐中於王秋仁輒留之,假言慮有寇不達。羊皮言狀,顯祖怒,又遣羊皮奉詔責讓之,自後每使朝獻。

蒲山國,故皮山國也。居皮城,在於闐南,去代一萬二千里。其國西南三里,有凍凌山。後役屬於闐。

悉居半國,故西夜國也,一名子合。其王號子,治呼犍。在於闐西,去代萬二千九百七十里。太延初,遣使來獻,自後貢使不絕。

權於摩國,故烏秅國也。其王居烏秅城,在悉居半西南,去代一萬二千九百七十里。

渠莎國,居故莎車城,在子合西北,去代一萬二千九百八十里。

車師國,一名前部。其王居交河城。去代萬五十里,其地北接蠕蠕。本通使交易,世祖初,始遣使朝獻,詔行人王恩生、許綱等出使。恩生等始度流沙,為蠕蠕所執。恩生見蠕蠕吳提,持魏節不為之屈。後世祖切讓吳提,吳提懼,乃遣恩生等歸。許綱到敦煌,病死,朝廷壯其節,賜謚曰貞。初,沮渠無諱兄弟之渡流沙也,鳩集遺人,破車師國。真君十一年,車師王車夷落遣使琢進、薛直上書曰:"臣亡父僻處塞外,仰慕天子威德,遣使表獻,不空於歲。天子降念,賜遺甚厚。及臣繼立,變不缺常貢,天子垂矜,亦不異前世。敢緣至恩,輒陳私艱。臣國自無諱所攻擊,經今八歲,人民饑荒,無以存活。賊今攻臣甚急,臣不能自全,遂舍國東奔,三分免一,即日已到焉耆東界。思歸天闕,幸垂賑救。"於是下詔撫慰之,開焉耆倉給之。正平初,遣子入侍,自後每使朝貢。

且彌國,都天山東於大谷,在車師北,去代一萬五百七十里。本役屬車師。

焉耆國,在車師南,都員渠城,白山南七十里,漢時舊國也。去代一萬二百里。其王姓龍,名鳩屍卑那,即前涼張軌所討龍熙之胤。所都城方二里,國內凡有九城。國小人貧,無綱紀法令。兵有弓刀甲槊。婚姻略同華夏。死亡者皆焚而後葬,其服制滿七日則除之。丈夫並剪髮以為首飾。文字與婆羅門同。俗事天神,並崇信佛法。尤重二月八日、四月八日,是日也,其國鹹依釋教,齋戒行道焉。氣候寒,土田良沃,谷有稻粟菽麥,畜有駝馬。養蠶不以為絲,唯棄綿纊。俗尚蒲萄酒,兼愛音樂。南去海十餘里,有魚鹽蒲葦之饒。東去高昌九百里;西去龜茲九百里,皆沙磧;東南去瓜州二千二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