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義》第四十六回 清君側入都大掠 遭兵變擁駕爭歸


越日入朝,百官統已在列,即由威取出表文,推馮道為首,自己與百官陸續署名,名已署畢,乃命內侍呈入。俄而得太后旨,召入馮道、郭威,允議立贇。命馮道代撰教令,擇日往迎。馮道是個著名圓滑的人物,實是老奸巨滑。料得此次迎贇,非威本意。不如用言推諉,較為妥當;遂稟太后道:“迎立新主,須先酌定禮儀,就是教令亦須斟酌,俟臣與郭威出外商定,再行奏聞。”太后點首稱是。道與威便即辭出,且行且語道:“郭侍中幕下多才,所有教令禮儀,請侍中酌定為是。”威笑道:“太師何必過謙。”道皺眉道:“我已老了,前日教令,太后命我起草,我搜尋枯腸,勉成此令,今番卻饒了我罷。”郭威道:“我是武夫,不通文墨,幕下亦無甚佳士,惟憶我出征河中,每見朝廷詔書,處分軍事,均合機宜。當時問明朝使,說是翰林學士范質手筆,現未知他留住都中否?”道答言范質未曾歸里,想總尚在都中,威喜道:“待我前去訪求便是。”
遂分途自行。
時已隆冬,風雪漫天,威冒雪前進,到處訪問,方得范質住址。造門入見,相知恨晚。威即脫所服紫袍,披上質身,質當然拜謝。便由威邀他入朝,替太后代作教令。質謂前代故事,太上皇傳言,例得稱誥,皇太后稱令,今是否仍遵古制?威答說道:“目下國家無主,凡事須憑太后裁斷,不妨徑稱為誥。”質即應命,提筆作誥文,一揮立就。誥曰:
 天未悔禍,喪亂弘多。嗣主幼沖,群凶蔽惑,構奸謀於造次,縱毒蠆於斯須。將相大臣,連頸受戮,股肱良佐,無罪見屠,行路咨嗟,群情扼腕。我高祖之弘烈,將墜於地。賴大臣郭威等,激揚忠義,拯救顛危,除惡蔓以無遺,俾綴旒之不絕。宗祧事重,纘繼才難,既聞將相之謀,復考蓍龜之兆,天人協贊,社稷是依。徐州節度使贇,稟上聖之資,抱中和之德,先皇視之如子,鍾愛特深,固可以子育兆民,君臨萬國,宜令所司擇日備法駕奉迎,即皇帝位。於戲!神器至重,天步方艱,致理保邦,不可以不敬,貽謀聽政,不可以不勤,允執厥中,祇膺景命!
看官覽這誥文,應知劉贇是知遠養子,並非親生。究竟他生父為誰?就是河東節度使劉崇,崇為知遠弟,贇即知遠侄兒,知遠愛贇,引為己子。此次奉迎禮節,為漢家所未有,范質援古證今,倉皇討論,即日撰定,威取示廷臣,大家同聲讚美,莫易一詞。當由威上奏太后,請遣太師馮道,及樞密直學士王度,秘書監趙上交,同赴徐州,迎贇入朝。太后便即批准,頒下誥令。
馮道得誥,又不免吃驚,沈思良久,竟往見郭威道:“我已年老,奈何還使往徐州。”威微笑道:“太師勛望,比眾不同,此次出迎嗣君,若非太師作為領袖,何人勝任?”道應聲道:“侍中此舉,果出自真心么?”威悵然道:“太師休疑,天日在上,威無異心。”好似《西遊記》中豬八戒,專會罰咒。道乃與王度、趙上交,出都南下。途次顧語二人道:“我生平不作謬語人,今卻作謬語了。”
威既送道出都,復率群臣上稟太后,略言嗣皇到闕,尚須時日,請太后臨朝聽政。太后俞允,立頒誥命,想仍是翰林學士范質手筆。詞云:
 昨以奸邪構釁,亂我邦家,勛德效忠,翦除凶慝。俯從人慾,已立嗣君,宗社危而復安,紀綱壞而復振。皇帝法駕未至,庶事方殷。百辟上言,請予蒞政,宜允輿議,權總萬幾,止於浹旬,即復明辟。此誥!
李太后既允聽政,當然陟賞功臣,升王峻為樞密使兼右神武統軍,袁N宣徽南院使,王殷為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郭崇威為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曹威為步軍都指揮使。惟三司事宜,權命陳州刺史李穀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