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史演義》第五回 策淮南嚴可求除逆 戰薊北劉守光殺兄


 先王創業艱難,中道薨逝。嗣王又不幸早世,次子隆演,依次當立,諸將多先王舊臣,應無負楊氏,善輔導之,予有厚望焉!
讀畢乃起,大眾亦齊起立道:“既有太夫人教令,應該遵從,快迎新王嗣位便了。”張顥此時也已出來,聞可求所讀教令,詞旨明切,恰也不敢異議。乃由他主張,迎入隆演,奉為淮南留後。看官,你道果真是太夫人教令么?行密正室史氏,本來是沒甚練達,不過渥為所出,並系行密元妃,例當奉為太夫人。可求乘亂行權,特從旁室中草草書就,詐稱為史氏教令,諸將都被瞞過,連張顥亦疑他是真,未敢作梗。楊氏一脈,賴以不亡。可求誠楊氏功臣。
顥專權如故,默思徐溫本是同謀,此次迎立隆演,溫卻置諸不問,轉令自己孤掌難鳴。此中顯有可疑情跡,計惟調他出去,免得一患。乃入白隆演,請出溫為浙西觀察使。可求聞知訊息,即潛往說溫道:“顥令公出就外藩,必把弒君罪狀,加入公身,禍且立至了!”溫大驚問計,可求道:“顥剛愎寡智,可以計誘,公能見聽,自當為公設法。”溫起謝可求。可求即轉說顥道:“公與徐溫同受顧命,令調溫外出,他人都說公奪溫衛兵,意圖加害,此事真否?”顥驚道:“我無此意。”可求道:“人言原是可畏,倘溫亦從此疑公,號召外兵,入清君側。公將何法對待呢?”三寸舌確是善掉。顥少斷多疑,聞可求言,果將原議取消,乃勸隆演任溫如舊。隆演也是個庸柔人物,一一依從。
既而行軍副使李承嗣,知可求有附溫意,暗中告顥。顥夜遣刺客入可求室,陰刺可求,虧得可求眼明手快,用物格刀,訊明來意,刺客謂由顥所遣,可求神色不變,即對刺客道:“要死就死,但須我稟辭府主,方可受刃。”刺客允諾,執刀旁立,可求操筆為書,語語激烈,刺客頗識文字,不禁心折,便道:“公系長者,我不忍殺公,但須由公略出財帛,以便覆命。”可求任他自取,刺客掠得數物,便去覆顥,但說可求已聞風遁去,但俟異日,顥亦只得靜待。
可求恐顥再行加害,忙向溫告變,力請先發制人,且謂左監門衛將軍鍾泰章,可與共事,溫遂使親將翟虔,邀泰章入室,與謀殺顥。泰章一力擔承,歸與壯士三十人,商定秘謀,刺臂流血,瀝酒共飲。翌晨起來,裝束停當,直入左牙都堂,正值顥升座視事,被泰章擲刀中腦,頓時倒斃。壯士一齊下手,殺死顥左右數十人。溫率右牙兵親來接應,左牙兵憚不敢動,當由溫宣言道:“張顥實行弒逆,按律當誅,今已誅死首惡,尚有餘黨未盡,無論左右牙兵,但能捕除逆黨,一概行賞!”左牙兵得此號令,踴躍而出,捕得紀祥等到來,由溫命推出市曹,處以極刑。
一面入白史太夫人,史氏惶恐失色,向溫泣語道:“我兒年幼,不勝重任,今禍變至此,情願自率家口,返歸廬州原籍,請公放我一條生路,也是一種大德呢。”可見她實是無能。溫逡巡拜謝道:“顥為大逆,不可不誅。溫豈敢負先王厚恩,願太夫人勿再疑溫,盡可放心!”史氏方才收淚,溫乃趨退。當時淮南人士,總道徐溫是楊氏忠臣,從前弒渥實未與聞,那知溫與顥實是同謀,不過顥為傀儡,轉被溫所利用,強中更有強中手,就是這事的註腳哩。總斷數語坐實溫罪。
溫既殺顥,遂得兼任左右牙都指揮使,軍府事概令取決。隆演不過備位充數,毫無主意。嚴可求升任揚州司馬,佐溫治理軍旅,修明紀律。支計官駱知祥,由溫委任財賦,綱舉目張,絲毫不紊。淮南人號為嚴、駱,很是悅服。溫原籍海州,少隨楊行密為盜,行密貴顯,倚為心腹,至是得握重權,嘗語嚴可求道:“大事已定,我與公等當力行善政,使人解衣安寢,方為盡職。否則與張顥一般,如何安民!”可求當然贊成,舉顥所行弊政,盡行革除,立法度,禁強暴,通冤滯,省刑罰,軍民大安。不沒善政。是善善從長之意。